Thursday, March 23, 2006

“......這種蒼白的生活令我窒息。十七歲的日子不應該是這樣的罷﹖整個靈魂是空的﹐輕得教人難以承受......”

洗澡期間﹐扭開了收音機﹐正播放著星空奇遇鐵達尼。這是一個PHONE-IN節目﹐很受年青人歡迎。很多人都會撥個電話﹐跟主持談談生活上的煩惱。或家庭﹐或朋友﹐或感情。現在是考試季節﹐他們談的更多是考試壓力。聽著聽著﹐我竟然想起了那句話。

昨天下班﹐沒有事忙﹐便到旺角的榆林書店閑逛。店很靜﹐因為才得幾個人。唱盤正放著ENYA的歌。一個漂亮的女孩輕靠一旁﹐把讀著西西的哀悼乳房。我走到台灣作家專櫃﹐看到龍應台的我的不安﹐於是匆匆從書架拿了下來。

我走到女孩的對面﹐一邊哼著ORINOCO FLOW的旋律﹐一邊讀著書裡的第一篇文章﹕南部來的女孩。裡面有很多龍應台成長的片段。從中學到大學。裡面﹐我看到了一個讓我很驚喜的場面。

天還濛濛未亮﹐(我) 已經背著沉沉的書包立在派出所對面等候台南客運。一車子的中學生﹐也不知吃了早飯沒有﹐都在埋頭看書。車裡的燈昏暗不明﹐車身震動不停﹐學生個個帶著近視眼鏡。到了白沙崙﹐學生開始擠著站著﹐但是連站著的學生也在看書--一手緊抓著頭上的扶手﹐一手緊捏著書﹐多半是英文課本﹐在背生字。

很樸素。很動人。這是一個我很喜歡的畫面。是我夢裡面的青蔥歲月。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大家都有理想﹐大家都會為自己的理想努力。同時間﹐大家都會得到很多機會﹐大家都知道會得到公平對待。沒有人會抱怨懷才不遇﹐沒有人會擔心自己做不來手頭上的工作。生活縱然艱苦﹐依然腳踏實地。因為大家都知道﹐幾多努力﹐幾多回報。不會好高務遠﹐沒有不勞而獲。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底下﹐孩子長大後一定不會變壞。

我常常相信﹐環境決定一切。始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是﹐理想跟現實原來可以是兩碼子的事。知道該那樣做﹐卻不表示會那樣做。我們知道﹐我們應該停止製造壞人。因為我們不希望﹐以後的世界是壞人多過好人。那將不會再是適合人類生活的世界。可是﹐現實倒是我們在不斷製造培養壞人的生活環境。世界經已有太多壞人﹐難道我們還不發覺﹖

我想著我將來的孩子。我想著孩子的將來。不過﹐我知道﹐我是想得太遠。實在想得太遠。

我疲倦地把頭靠著窗﹐腦後有人嘴裡像唸經一樣地在背中國朝代的順序。高中聯考就要到了。

我讀著龍應台的文章﹐想著自己十七歲時的生活。不經不覺﹐原來ENYA的碟經已播完。店員經已換上了BOB DYLAN。聽著那熟悉的吉他跟口琴聲﹐我輕輕和唱著﹕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WE CALL HIM A MAN?

把書放回書架上面。我發覺﹐那漂亮的女生已不知所蹤。

想到現在蒼白的生活﹐我實在不敢面對自己。我整個靈魂依然是空空一片﹐依然輕得教人難以承受。週邊空氣很重﹐重得快叫我窒息。原來﹐那不是龍教授“少年不知愁滋味”的無病呻吟。到了我這個年紀﹐我依然有同樣感受。

我想著我的前路。我想著我的前路。

也許﹐一切都在風裡。

No com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