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January 30, 2010

前言﹕這是一個叫「兩週一聚」的活動。是網友米雪兒發起。每月十五日﹑三十日﹐一班住在世界不同角落的香港人都會一起寫同一個題目。今次主題為「鬼」。

此為故事第二部份。


前文

到達省城﹐已經是第二天黃昏。公孫先生決定不投宿旅館﹐也不打算到市政廳先跟市長打個照面﹐匆匆在一間酒樓吃過晚飯﹐便開始部署如何對付那幾隻兇殘的鬼怪。因為才一入城﹐便覺妖氣沖天﹐實在刻不容緩﹐否則讓那些妖氣重重包圍整個城鎮後﹐一切便沒有挽救餘地。

慕白閉上眼睛﹐用鼻子猜量空氣裡面妖氣的濃度﹐用心盤算究竟自己還有幾多時間應付那些鬼怪。正開始對全盤計劃有點把握的時候﹐便聽到酒樓外邊傳來打鬥聲音。

他站直身子﹐走到窗邊向外望。原來﹐是五個省城同行跟十餘隻鬼怪搏鬥。雖然人丁比較單薄﹐一時間尚算打成個平手。只是鬼怪的數目竟然越來越多﹐那五個捉鬼的開始應付不來。

雖然眼見同行敗象已呈﹐慕白依然沒有打算加入戰團。因為他還希望多引出些鬼怪來到這兒﹐省卻到處尋找他們蹤跡的功夫。況且﹐他要讓省城捉鬼的人認清公孫慕白的本領﹐洗刷一下自己那塊放在省城封了塵的招牌。公孫先生趕急地跑來省城﹐更大的原因﹐其實是為了自己的名聲。

憑著空氣裡面妖氣的濃度﹐慕白計算得出省城究竟來了幾多隻鬼。眼見差不多所有侵擾省城的鬼怪﹐都跑了來對付那五個已經不能多支持一分鐘的同行﹐公孫慕白便立即拔出那把長長的伏魔劍﹐從酒樓一躍而下﹐在那些鬼怪沒有防備底下﹐凌空一揮﹐先取下了二十個鬼魂魂魄﹔也不待一招用老﹐雙腳才著地面﹐公孫先生便用力登起﹐反手用劍劃出一個大弧﹐再幹掉另外二十個。迅雷不及掩耳下﹐包圍著慕白和那五個同行的﹐就只剩下七隻鬼怪。

眼見同袍眨眼間便給這個新加入戰團的中年男人除掉﹐剩餘下來的那七隻鬼怪當然無心戀戰﹐都落荒而逃。慕白正要追趕下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突然雙腳一軟﹐跌倒在地。原來﹐是遭兩隻整晚躲在一旁的小鬼暗算。

看著那兩隻小鬼從陰暗處走出來﹐公孫先生便用力爬起身﹐希望好好教訓他們。只是不發力還沒有什麼大不妥﹐一用手臂撐起身子﹐全身立即發麻﹐動彈不已﹐整把伏魔劍也不由自主地丟在地上。那七隻本來已經跑得老遠的鬼怪見狀﹐便立即轉身回來﹐好替那四十個同袍報仇。

他們首先取掉那五個已經累得不像人形的捉鬼師傅的命。慕白知道自己不可能躲過這一劫﹐因為他一絲力氣也發不出來。他閉起眼睛等待﹐想起了妻子﹐也想起了香蘭。他開始怨自己以前擇婿條件太苛﹐教自己最終未能看到女兒嫁人。

正感到那九隻鬼怪走得越來越近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陣陣慘叫。公孫先生立即睜開眼睛﹐只見四隻鬼怪倒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後便再沒有動彈﹔另外五隻則正跟一位少年比拼著。

他認得那位少年。是同鄉。姓史﹐叫璿珀。生得眉青目秀﹐粉面朱脣﹐自小醉心茅山術。父母曾妥人來過公孫府說媒﹐只是慕白一口斷定他不過是為得到自己捉鬼的全盤本領﹐所以便推掉了。此時﹐眼見這位少年舞動起那雙降妖刀﹐有板有眼﹐雖然還有許多改進地方﹐只是應付起那五隻鬼怪﹐還算卓卓有餘﹐不消一刻功夫﹐便教那兩隻暗算慕白的小鬼倒下來﹐慕白開始對他的印象改觀﹐心裡有點怪責自己以前太武斷。

剩下的三隻鬼怪看著同袍一個一個不敵﹐一心便只想著如何脫身跑掉。史璿珀留意著他們的招式﹐猜到他們心裡所想﹐當然不肯輕易放過他們。他深明「放虎歸山﹐後患無窮」這句說話﹐於是不斷用雙刀把那三隻鬼怪圍繞著﹐不讓他們離開那刀圈半步﹐靜候機會一刀一拼斬掉他們。

那三隻鬼怪知道對方功夫在自己之上﹐繼續跟璿珀比拼下去﹐早晚會一時分神殉掉自己的魂魄。其中一隻突然看到躺在地上的慕白﹐心生一計。向兩個同袍使個眼色後﹐便趁璿珀擋著兩鬼夾攻﹐朝公孫先生射上一支短箭。璿珀見狀﹐用力推開兩隻鬼怪後﹐便衝向公孫慕白﹐截停了那支短箭﹔那三隻鬼怪就藉這個空檔﹐立即轉身逃跑。

史璿珀見他們走遠了不好追去﹐便幫公孫慕白坐直身子﹐給他吃口解靈丹﹐好消散那些走了入經脈的妖氣。公孫先生本身是捉鬼的行尊﹐稍經休息後﹐身上那些妖氣早已逼走得七七八八﹐加上璿珀的那口解靈丹﹐一陣子慕白已經可以走動自如﹐便立即向璿珀作揖下去﹐以謝他救命之恩。

史璿珀不敢受這個禮﹐趕忙扶起公孫先生﹐道﹕「前輩快起。晚輩實受不來。只是﹐倒有件事希望跟前輩商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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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day, January 29, 2010

前言﹕這是一個叫「兩週一聚」的活動。是網友米雪兒發起。每月十五日﹑三十日﹐一班住在世界不同角落的香港人都會一起寫同一個題目。今次主題為「鬼」。

篇幅關係﹐故搶先刊登。此為故事上半部。


在這條住上近三百人的村子裡﹐有膽子大聲告訴大家自己懂得捉鬼的﹐莫有一半也必定過百。只是﹐真真正正能夠靠著捉鬼賺得一桶又一桶黃金的﹐唯獨公孫慕白。

公孫先生的本領的確是硬橋硬馬的真才實料﹐毫無花假和取巧。他曾在沒有人敢向前多走一步的時候﹐匹馬單槍擒下一隻殘害了許多良家婦女的急色鬼﹔他曾在手無寸鐵的情形下﹐赤手空拳拿下一隻殺人無數的吸血鬼。公孫慕白的名聲亦因此響震了方圓五百里內的大小村落。

教公孫先生的名聲遠播至鄰近三省的﹐還是市長夫人。十年前﹐蕭市長正室何氏無意聽到管家跟人講到公孫慕白的事跡﹐詳加打探後﹐發現果然有一個除魔捉妖的能人﹐便重金禮聘公孫先生﹐攀上涉水來到市政廳﹐去擒拿那隻迷惑著市長﹐弄得全市市民叫苦連天的狐娌精。這件事情市內幾份大報都有大肆報導﹐「公孫慕白」的名字便從此響遍鄰近三省的大城小鎮。

越來越多人穿州過省來到這條鄉村找公孫慕白捉鬼。公孫先生開始應接不暇。於是﹐村子裡便有許多人立即隨意找幾本茅山術﹑鐘馗傳之類的書來翻﹔翻過後便揚起塊寫上「公孫」二字的布帆﹐希望騙得到一些慕名來尋找公孫慕白的外省人。一時間﹐整條村﹑以至附近幾條村落﹐仿彿都全改姓了公孫。

當然﹐真金豈怕烘爐火。世間上真的就只有一個公孫慕白。公孫先生的名聲不曾因許多的同鄉冒牌貨受到影響﹐憑著他的過人本領﹐反而越來越響亮。他的屋子變得越來越大﹐後花園也變得越來越漂亮。到了現在﹐便是從外省來的﹐也根本不可能找不到公孫慕白的住所。因為那就是村裡面最高﹑最大的那一間。

不過﹐果然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去年﹐那位市長夫人給人揭發貪污受賄﹐弄得身敗名裂。可能是名聲太響關係﹐公孫先生智擒狐娌精一事竟然也給人翻了出來﹐遭那些眼紅了許多年的同行抹黑。他們爭相拿出大量似是而非的證據出來﹐說那其實是聯同市長夫人合幹的弄假所為﹐因為公孫先生的能力並不是傳說般厲害。在一個反智社會裡﹐劣幣始終驅逐著良幣﹐「公孫慕白」這個名字因此在省城慢慢失去光澤顏色。

對於自己的名聲如此給人抹黑﹐看到自己不再是別人除魔捉妖的首選﹐公孫慕白的確很介懷。雖然在方圓五百里內﹐他還是大家心目中捉鬼的行尊﹔雖然在人前人後﹐他都笑言﹕「區區虛名﹐何足道哉﹖」畢竟﹐至少近十年來﹐他都是鄰近三省大城小鎮捉鬼界裡的風頭人物。

只是﹐話得說回頭﹐教公孫先生最著意的﹐真的不是自己的名聲。公孫慕白最關心的﹐還是獨生女香蘭的那頭婚事。一個父親最關心的當然是自己兒女的幸福。

香蘭年紀確實已經不小。不過﹐依然是待嫁之身﹐多少都是公孫慕白之緣故。

香蘭不是一個生得醜的女生。相反﹐要數鄰近三省最漂亮動人的﹐香蘭排了第二位﹐也沒有幾多人敢走上首席。所以﹐前來公孫府提親﹑說媒的﹐每年也都絡繹不絕。只是﹐當自己的名聲越來越響亮﹐公孫慕白擇婿的條件便越來越苛刻。這個匹配不上自己﹐不能給予女兒快樂﹔那個是城市人﹐只會沾污了女兒純潔的心﹔另外一個則只為了得到自己捉鬼本領的真傳﹐根本不愛香蘭。總之﹐公孫慕白總有拒絕的理由。

香蘭的母親當然也經常跟他提到女兒的婚事﹐每次公孫慕白都回答道﹕「難道你以為我不著緊嗎﹖可是﹐假如嫁了人後生活得比現在要苦﹑要不開心﹐何必還要嫁﹖其實﹐我每次出外替人捉鬼﹐同時也在物色一處好人家。只是﹐還未碰上合意的罷了。」

大家簡直拿他沒辦法。

一天﹐新任市長派人送來一份急件。原來﹐因為受到一群法力高強的鬼怪侵擾﹐城裡許多捉鬼的都在搏鬥間掉了生命﹐在危急存亡之際﹐有人重新提起公孫慕白的名字﹐市長便急急親書﹐請求公孫先生趕去幫忙。

公孫慕白知道事態嚴重﹐便匆匆收拾器具行裝﹐連夜上路。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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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rsday, January 28, 2010

電影《喜劇之王》末段﹐周星馳為了協助吳孟達飾演的警察臥底破案﹐要裝扮成送外賣的茶餐廳侍應。除了服飾外﹐吳孟達還要他背熟茶餐廳的整個餐牌﹐以防給黑幫頭子識破。老是牢記不住各種食物的價錢後﹐周星馳大聲嘆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外賣仔。」

忘記了吳孟達回應的那句對白。不過﹐大意該是﹐就是因為你是一個外賣仔﹐所以你應該對整個餐牌非常熟悉。

現在回想起來﹐那部電影確實是許多年前的作品。是《少林足球》之前的事情了罷﹖我記得﹐那才是張柏芝的首部電影。

的確是許多年前了。當香港回歸踏入第十三個年頭﹐電影裡的故事已經不能反映社會上的現象。

上月聖誕在港渡假時﹐有天下午﹐相約了父母親到尖沙嘴那間由前水警總部改裝而成的酒店吃下午茶。因為早到了一會兒﹐父親還未離開公司﹐母親便提議到酒店樓下的商場逛逛。

可能是平日下午關係﹐除了我們母子二人和店鋪裡面的售貨員外﹐整個商場裡看不到其然人影。於是﹐我們逛得很輕鬆。不用跟那些大陸匣一起擠逼。

原來﹐這兒也有KWANPEN。我們當然走了進去看看。畢竟﹐那是一間母親很喜歡的店。幾年前﹐也是聖誕假期回港的時候﹐母親和妹妹就在PACIFIC PLACE那間店逛得很興奮﹐興奮得教我這一個吝惜鬼也願意破一破慳囊﹐好讓她們的興奮能夠持續下去。我喜歡跟快樂的女人一起。我喜歡跟我一起的女人經常快樂。

那天﹐一走進店裡﹐母親便喜歡上了櫃檯裡一隻仿FRANK MUELLER錶面設計的手錶。她開口問店裡唯一一個售貨員那隻手錶的價錢。

那位售貨員看清楚母親所指後﹐道﹕「讓我查看一下。」說畢﹐便跑到電腦面前去。一輪按滑鼠﹑鍵盤的聲音後﹐我聽到她回答說﹕「原價是三千六百元。現在八折。」

「那麼﹐另外一隻呢﹖」母親指著櫃檯裡另外一隻問道。

那位售貨員再次跑出來看過清楚。雖然櫃檯裡其實只有兩隻手錶。

「這另外一隻呢﹖我要查看一下。」

然後﹐那位售貨員再回到電腦前按滑鼠和鍵盤。一輪功夫後﹐她回答道﹕「另外一隻則是三千四百元。一樣有八折。」

曾幾何時﹐香港政府不是有一個宣傳短片教市民的服務態度﹖我記得﹐是劉德華擔演的。現在莫見了。

可能因為現在實在有太多大陸匣帶著過多來歷不明的現金﹐來到香港購物﹐他們只曉得粗聲粗氣地花錢。多面對著那些人後﹐於是﹐現在一間售賣的手袋動軋過萬元的店的售貨員﹐完全連許多年前的一個茶餐廳外賣仔也不如。

Wednesday, January 27, 2010

公民黨﹑社民連提出五區總辭﹐好讓全港市民能夠在普選行政長官這件事情上﹐發出一口響亮得教中南海可以聽得見的聲音。其口號為﹕「五區公投 全民起義」。

五區支持立即普選的公民黨﹑社民連的立法會議員一起辭職﹐讓接下來的那個補選間接成為全港市民普選特首的公投﹐這一個計劃其實已經討論多時。至少﹐對於我這一個住在歐洲的人而言﹐其討論的時間比討論興建高鐵還要長。

計劃在蘊孕的時候﹐便是必須要反對的人﹐都沒有一個夠膽跑出來指指點點﹐想是怕給北京誤會自己是無間道﹐刻意為敵人壯大聲勢﹔只是﹐當人家整盤計劃推出後﹐那些媚共的人終於按捺不住﹐紛紛爭搶頭啖湯﹐洶湧出來批評「五區總辭」的不是。

起初﹐有人說﹐這是不負責任的行為﹔有人說﹐這不合符基本法﹔有人說﹐這樣不等於公投。諸如此類。總之﹐都是那些百年如是的說話。說的人不悶﹐聽的人都悶了。共產黨向來強於宣傳﹐香港這些媚共的卻如此敗家﹐中南海實在有必要再教育他們一下。

後來﹐或者確實經過一些高層指點修飾﹐那些毫無創意趕著搶閘出來的SOUNDBITE終於有了些少新意。也教人相信這是真正屬於中南海﹑屬於香港建制派﹑那些媚共的人的說話。他們說﹕「那等於造反。」

造反。

原來﹐對於他們來說﹐讓其他人有機會選擇違反中南海意思的行動﹐就是造反。更甚是﹐原來﹐不按照北京旨意去辦事﹐就是造反。

不過﹐這樣造反有什麼不妥﹖

不合法嗎﹖是否又要重案組出動拘捕那些帶頭造反的人﹖陳巧文襲警﹐也要靠著錄影帶片段作證據﹐事發後近一個星期後拉人﹔這一次人家公然造反﹐警務署署長不是應該按著電視新聞報導﹐立即站出來帶隊鎖下那些目無法紀的大律師﹖

Tuesday, January 26, 2010

其實早很喜歡《蚌的啟示》這一首歌。喜歡它的旋律﹐更喜歡它的歌詞。

「沙中蚌 常怨路茫茫 \ 常怨處身灰暗地方 \
而四周好陽光 它閉起眼來看 \ 常合上難怪不見光 \
小島裏 誰也是繁忙 \ 求進取不惜拼命趕 \
難有空的目光 可會緊閉如蚌 \ 忘掉看四周境況 \
願你可不將耳目收藏 \ 願你可與我多聽多望 \
盡去關心多一些 你從不似蚌 \ 我願與你共創千柱光

Woh oh Woh oh \ 攜手可創造光芒 \ 齊心關註定破浪 \
既在人海中同航 \ 但求齊力幹 將光輝灑遍每一方 \
攜手可創造光芒 \ 齊心關注定破浪 \
既在人海中同航 但求齊力幹 \ 北風都可變暖 當你心變熱燙
攜手可創造光芒 \ 齊心關注定破浪 \
既在人海中同航 但求齊力幹 \ 星火穿起會變一串光

照著你 照著我 \ 去共創 更好境況」

社會上﹐難免有埋怨聲音。因為世間上沒有一件事情能夠討好所有人。

只是﹐我們懂得埋怨的同時﹐是否懂得教其他人聽得見我們埋怨的聲音﹖

這天﹐我一邊聽著從iPOD裡播放的《蚌的啟示》﹐一邊讀著龍應臺在一九八四年寫下的那篇《中國人﹐你為什麼不生氣﹖》。

結尾部份有這樣的一段文字﹕

「不要以為你是大學教授﹐所以作研究比較重要﹔不要以為你是殺豬的﹐所以沒有人會聽你的話﹔不要以為你是個學生﹐不夠資格管社會的事。你今天不生氣﹐不站起來說話﹐明天你 - 還有我﹐還有你的下移代﹐就要成為沉默的犧牲者﹑受害人﹗如果你有種﹑有良心﹐你現在就去告訴你的公僕立法委員﹑告訴衛生署﹑告訴環保局﹕你受夠了﹐你很生氣﹗

你一定要很大聲地說。」

想不到到了二十一世紀﹐讀著近來特區社會的一切種種﹐一首港英政府時代的宣傳歌曲﹐一篇寫在落後時候的台灣的文章﹐竟然還能夠對我這一個香港人有點戚戚然。

這是香港的悲哀嗎﹖

Monday, January 25, 2010

這是發生在一九八六年的事情。那時候﹐香港的宗主國還未是中國。我們還是英國殖民地子民。

無可置疑﹐每個國家﹐不論是獨裁的﹐還是民主的﹐都會推行公民教育。因為每個政府都希望民眾愛自己的國家﹐關心自己的社會。當然﹐雖然都叫做「公民教育」﹐獨裁國家推行的跟民主國家的﹐絕對有很大分別。畢竟﹐大家對愛國這個定義有著天壤的落差。因為大家愛的本體根本不同。獨裁國家的國家是獨裁者自己的﹐民主國家的國家則是廣大人民的。

當香港還是英國殖民地的時候﹐電視新聞報導開始前﹐我們不會被逼聽《天祐我皇》﹐熒幕上不會播放英國在人類歷史上輝煌成就的畫面﹔那時候﹐社會裡﹐沒有什麼愛國之爭論。沒有人會粗暴強逼我們愛上英國﹔愛上英國後﹐沒有人會強硬逼令我們盲目支持執政黨。一切都順其自然。

人類從來都是懶惰的動物。當事情可以順其自然的時候﹐我們就不會放在心頭。於是﹐在那時候的大氣候底下﹐加上九七大限這個問題開始露面﹐香港人只把一切心血放在抓錢上面﹐希望在回歸中國大陸前多撈點金子﹐好為以後在中國殖民地的生活多積一點保障。

港英政府開始怕我們不夠關心社會。因為沒有人對社會發出不滿的聲音﹐沒有為政策提出相反意見﹐甚至為反對而反對﹐這不會是一個健康的社會。至少﹐這不是英國人信奉的道理。英國人相信﹐真理越辯越明。

於是﹐在一九八六年﹐電視上出現了這一個政府宣傳短片。



裡面那首歌﹐叫《蚌的啟示》﹔寫詞的人﹐是林振強先生。

有人 - 尤其是那些陰謀論者﹐或者是那些媚共的 - 他們會說﹐這裡面其實也有許多政治手段。為什麼港英政府早不推行﹐就是要在前過渡期﹐才開始推行公民教育﹐要香港人開始關心社會﹖英國人就是要在撤退前﹐處心積慮地撒下不能平穩過渡的種籽﹐要香港的順民開始質疑社會﹐以至政權﹔到這些種籽發芽﹐就剛好是香港回歸中國大陸的日子。這都是英國殖民者的陰謀。

我同意﹐這當中有著政治手段。任何一個政府所做的事情﹐都有其手段﹐都有其目的。不論那個政府是民選的﹐或是槍桿子下成立的。

我不知道當年港英政府開始推行公民教育的真正原因。不過﹐當看到近來特區政府對反對派﹑對許多許多社會上不滿聲音的態度﹐實在不難明白何解陶傑老是說香港的當權派人是政治的幼稚園生。

政治不是妥協的藝術。政治是要別人乖乖聽從自己的藝術。英國人教我喜歡上英國﹐香港特區政府則教我越來越討厭香港和中國。政治手段﹐高下立見。

人類從來都是懶惰的動物﹐是一種吃軟不吃硬的懶惰動物。霸王硬上弓地要人臣服﹐要人愛上自己﹐根本不大可能。便是一時能夠做到﹐也不長久。因為那是口服心不服。是利益底下的暫時容忍。

重溫著那首《蚌的啟示》﹐便不禁教人懷念起港英政府的管治。

Friday, January 22, 2010

喜歡一些作家﹐因為我的想法跟他們有點相似。這也算是種物以類聚罷。當然﹐我這樣的說法有點不知醜。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名字跟那些響噹噹的名字並排在一起。

有時候﹐我想﹐我喜歡上HAROLD PINTER﹐可能因為都不喜歡一碰面便開口問人家「HOW ARE YOU﹖」。這位當代英國最偉大的劇作家以為﹐一個大家對其答案沒有真正興趣的問題﹐完全是不雅。

我也是如此想的。

初搬到愛爾蘭的時候﹐跟別人見面﹐對方必會首先問一句「你好嗎﹖」。那時候﹐我總會認真地按著香港英文教科書的教導﹐回答一聲「我很好。多謝。你呢﹖」。在這個島國住下來後﹐跟其他人多接觸了﹐我發現﹐「HOW ARE YOU﹖」不過是一個口頭禪似的開場白而已﹐完全是可以不用回答的。便是要回答﹐簡簡單單的重複一次「HOW ARE YOU﹖」﹐雙方便可以立即繼續各行各路。

我很討厭如此。不過﹐我也習慣了這一套。(所以﹐我沒有資格成為一個偉大劇作家。)

我記得﹐零八年聖誕﹐跟家人到了美國奧蘭多渡假。有天早上起來﹐扭開電視便聽到新聞報導HAROLD PINTER的死訊。有點點落莫。因為未能夠在他有生之年﹐到劇院欣賞一部他的作品。我只偶然在家裡翻閱過他的幾部劇本。是《無人地帶》和《背叛》。

突然想起HAROLD PINTER﹐因為最近又有一個我以為我跟他有點相似的作家撒手塵環。

我講的﹐是ERICH SEGAL。

記得他的女兒曾在零八年於雜誌GRATA裡面提到父親的童年。她寫道﹕「With an ailing grandmother trapped downstairs and an absent, driven grandfather running his fabric store in Manhattan, my father's earliest memories are of performing on that stage to an invented crowd; filling a solitary world with companions from his imagination. He wrote plays and performed them, emoting to an echoing and empty theatre. Inventing people became a powerful defence against loneliness.」

小學的時後﹐放學後﹐我也是留在祖父母的家。他們管教得很嚴﹐我是不容許出外跟其他小孩子一起玩耍﹐加上妹妹讀的是下午班﹐所以﹐許多時候﹐我都是獨自一個。於是﹐我愛上在腦袋裡設計一個又一個故事﹐一個又一個的劇本﹐教我手上的那些GI JOE公仔演出我的作品。因為香港文化關係﹐我跟ERICH SEGAL有點分別﹕我那些憑空相像的演出都不在舞台﹐都是電視﹐或者電影。那時候﹐我不知道有舞台劇這回事。

在報紙上重溫著這位古典教授的生平﹐我跟自己道﹐我何嘗不渴望能夠寫上一個悲劇﹐教自己的名字能夠在歷史上留一個席位。就像ERICH SEGAL。他那部《LOVE STORY》完全是家傳戶曉。

「What can you say about a twenty-five-year-old girl who died? That she was beautiful. And brilliant. That she loved Mozart and Bach. And the Beatles. And me.」這樣的一段開場白﹐不知已教多少人掉下多少眼淚。

Thursday, January 21, 2010

誰都有過青春。只是沒有燃燒過的﹐算做真正擁有過青春嗎﹖

最近﹐連續看了日本導演大島渚的《青春殘酷物語》兩遍。是放影碟的。看畢﹐我想到一個問題﹐究竟青春是什麼﹖

電影初段﹐男主角阿清跟女主角真琴在海邊的露天木材工場做了一場有點暴力的愛後﹐阿清對真琴說﹕「我有點惱火﹐不過﹐也許不是對你......」

真琴有點不明白地問道﹕「那是為什麼呢﹖」

阿清回答說﹕「什麼都有份。」

看了影碟附送的導演訪問後﹐我相信﹐那一幕戲就是整部電影的關鍵。是對「青春」一詞的註解。

電影拍於六十年代。那時候﹐電影公司信奉明快歡樂的青春。不過﹐導演不以為然。他認為﹐快樂並不是青春的全部﹔他反而相信﹐青春一定是一團怒火。只有拼命碰撞那些憤怒﹐我們才得著青春。

在訪問裡﹐大島渚說﹐任何時代的年輕人都是一樣﹐都會對社會現實有這樣那樣的不滿。不過﹐每個時代的年青人的憤怒﹐或者是疑惑﹐都不一樣。現在年輕人對社會的不滿﹐跟六十年代的年輕人所感受的﹐肯定有所不同。因為每個時代都有它的特徵。

六十年代﹐日本還在戰敗重建階段﹐經濟開始高速發展的同時﹐社會積怨很深。雖然對社會有著許多不滿﹐或者是其他想法﹐可是在時代的局限底下﹐年青人並不能夠想做就做。於是﹐大島渚便把當中的憤怒組織化起來﹐讓它明快地在電影裡頭表現出來。

那就是電影《青春殘酷物語》吸引人的地方。

導演表示﹐在那個時候﹐一方面﹐日本經濟高速發展﹐另一方面﹐青年人為了表現自己的思想而行動 - 在某種意義上﹐也屬於一種經濟行為。同樣是經濟行為﹐年青人的主張和想法﹐卻被視為犯罪﹐要受到懲罰。面對這樣的事態﹐我們要怎樣思考﹐這就是他拍攝《青春殘酷物語》的著眼點。

訪問最後﹐導演說﹐他最想對年青人說的就是﹐不管從什麼意義上講﹐年青人一定要燃燒青春﹑碰撞憤怒﹐這才叫做無悔青春。甚至今生無悔。畢竟﹐人生的青蔥歲月並不長久。才匆匆數載。

當有天我們明白得到「我們只能把自己當道具玩物出賣。世道就是這樣。一個人再努力也沒有用處」這一句阿清在電影結尾部份的對白的時候﹐我們已經再沒有一點青春。我們心裡面的那團火已經給社會上的一切一切弄熄了。

問題是﹐當我們再沒有青春的時候﹐我們是否容許我們的下一代擁有他們的青春?

對於那個前英國殖民地而言﹐答案似乎是否。

Wednesday, January 20, 2010

萍水相逢﹐我總喜歡聊上幾句。

搬到歐洲生活後﹐這樣的事情變得更加平常。畢竟﹐在西方社會裡﹐這根本就是件平常不過的事情。在酒館裡﹐在交通工具上﹐跟一些有趣的人搭訕﹐是擴闊自己眼界的途經。唯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多了解得到自己圈子以外的人﹐多認識一些自己圈子以外的故事。我們總不能給自己的圈子限定了自己眼光和思想的發展。

其實﹐就只有在中國人的社會﹐父母才會教孩子不好隨意跟陌生人閒聊。

當然﹐我不是說在網上聊天兒。我的意思是﹐跟陌生人面對面閒談。

我是一座古老石山。到了二十一世紀﹐我依然未能夠稱「網上聊天兒」為「聊天」。正如我依然要每天到報攤買上一份報紙才上班一樣。我接受不了在網上讀報。因為除了說話內容外﹐聊天還要有眼神接觸。和身體語言。和大家一起共同呼吸的空氣與味道。所以﹐縱然科技上已經有視像會議﹐我依然未能接受網上聊天屬於聊天。

就因為父母不鼓勵孩子隨意跟陌生人閒聊﹐我老是以為香港孩子沒有西方的活潑。香港孩子總是不能夠自如地表達得了自己小腦袋裡的想法。甚至有點怕去表達自己小腦袋裡所想所思。

平安夜時候到達香港的家。一邊喝著母親勞苦地煲下來的湯水﹐一邊看著電視新聞。

記者在玩具店訪問了幾個小朋友﹐問問他們喜歡什麼聖誕節禮物。他們竟然都不約而同地面對陌生人很怕羞。有一個甚至要躲到母親背後﹐才勉強回答了記者的問題。仿彿發表意見是不容許的事﹐仿彿沒有父母首肯﹐自己的意見都不能跟別人說﹐縱然人家只是問你喜歡什麼聖誕禮物。

跟西方世界完全是兩回事。至少﹐在我認識的西方社會裡﹐即英國和愛爾蘭﹐只要碰上了記者訪問﹐人家那些孩子都會大大方方﹐口若懸河地回答。

這是文化上的分別嗎﹖

不過﹐有點奇怪。在現今香港社會裡﹐我們成年人一邊慨嘆孩子成為電車男的同時﹐當孩子發表了自己的聲音後﹐我們又會罵他們過激。我們希望年青人有獨立想法﹐我們又不要他們不聽從我們的指示。我們要他們關心社會﹐也不要他們關心社會。

在回歸後的香港長大的孩子﹐註定是一個悲劇。在中國殖民地長大的孩子﹐當然註定是一個悲劇。

Tuesday, January 19, 2010

早陣子﹐老友聚會﹐因為許多都是別人父母﹐言談間﹐少不免聊到孩子上。講到孩子﹐教育當然是不能避過的話題。畢竟﹐那是天大事情。誰不希望兒女從小得到良師教導﹐好讓將來出人頭地﹐更勝自己﹖

香港彈丸之地﹐要尋覓良師﹐當然只能往傳統名校裡找。假如這個前英國殖民地還有教得好孩子的老師存在。始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回歸後﹐經過當家作主的奴才多年蹂躪﹐雖說那些名校不似英國殖民地時候那樣興盛﹐教之平常學校﹐到底氣象不同。

這樣顯淺道理﹐便是牛頭角下村順嫂莫有不明。於是﹐香港人人爭相無所不用其極地教自己的孩子往人海處推﹐希望天恩浩蕩﹐給賞得一個那些傳統學校的學位。地產樓盤廣告均以名校網作招徠﹐可為一證。

那天﹐大家談到小學入學試。一位母親跟我們講了她從其他幼稚園家長口裡聽到的故事。

原來﹐那些傳統名校取錄學生的首個條件﹐不是要小孩子知多識廣﹐而是要他們在陌生環境裡﹐陌生人面前﹐能夠有適當的反應。

那位母親說﹐有一間在九龍塘的男生學校﹐面試前﹐會安排所有申請入學的孩子一起坐在大禮堂裡﹐然後播放一部卡通電影給他們觀看。當播放完畢﹐負責篩選的老師便會在門外逐個名字叫喊。聽到自己的名字後﹐懂得站起身﹐走到那位老師面前的﹐便算過了第一關。

聽見這個故事﹐我再次替香港這個前英國殖民地的前途感到悲哀。

一間傳統名校會如此首先篩選孩子﹐可見許多香港孩子﹐雖然經過接近六年家教和幼稚園指導﹐聽到別人呼喊自己的名字依然不曉得反應。要知道面對如洶湧潮水的人群﹐做篩選的首先必是盡快把申請入學的孩子的數目減半。名校篩選首關如斯﹐不正正表示很多香港孩子進小學前﹐其實已經註定是電車男﹖

九年免費教育﹐這許多許多入不了名校的孩子﹐始終會進入其他平常學校學習﹐然後一個一個畢業﹐進入社會打滾﹐撐起整個香港。想到這裡﹐不感到悲哀的﹐應該談不上愛香港。

Monday, January 18, 2010

早陣子﹐《泰晤士報》評了一評SHAKIRA最新推出的那張大碟。劈頭第一句就說﹕「假如BEYONCE的《SINGLE LADIES》是二零零八年的最佳音樂電視﹐那麼今年的得獎者該是SHAKIRA的《SHE WOLF》。裡面那些舞蹈動作﹐實在教人很詫異。原來一個人的手腳可以如此扭擰。」

Single Ladies (Full)


She Wolf (Full)


無可置疑﹐SHAKIRA的那些動作更叫人目定口呆。雖然﹐後來《泰晤士報》派了記者跟排舞的人學習BEYONCE在《SINGLE LADIES》裡面的舞蹈﹐記者總結說﹐做一個SINGLE LADY從來就是如此辛苦。畢竟﹐跟BEYONCE不一樣﹐可以有著教人刮目相看的唱功﹐那一個來自哥倫比亞的女孩子能夠成名﹐還是靠那一些可以三百六十度扭動的手腳和腰。(許多時候﹐SHAKIRA的現場表演都是咪嘴的。可能是為了遷就跳舞罷。)

要成名﹐總要有一點別人做不到的本事。

於是﹐我想﹐我不應該奇怪早前在雅虎香港讀到的一個報導。

那天﹐如常在網上留意一下在出生地發生的事情﹐忽然發現有一個樂壇女新人竟然當眾表演鋼管舞。原來那是那首歌的舞蹈。當然﹐她可能已經不是什麼新人﹐雖然我完全不認識她的名字﹐現在也記不起她的名字。

今年﹐英國歌唱比賽《X FACTOR》有一個打進了決賽的四人女子組合﹐所有成員以前都是在夜店裡靠跳鋼管舞賺錢糊口。她們說﹐參加《X FACTOR》就是要別人知道﹐她們可以不賣弄自己的身體﹐也能夠過活。她們口口聲聲表示希望改變她們在別人心中的印象。不過﹐在首週穿著非常性感﹐首次電視直播底下唱了一首歌後﹐她們便給觀眾投票踢出局。

或者﹐要在香港那個娛樂圈裡成名﹐假如欠缺一點別人做不到的本事﹐就要做一點別人不會做的事。更簡單點說﹐要不怕醜當眾做一點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