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February 14, 2008

那天﹐偶然翻翻月曆﹐赫然發覺﹐原來在未來的九個週末﹐我倒有超過一半的時間不會留在都柏林。難怪朋友老是很羨慕我在歐洲的生活。

我得承認﹐在到處旅遊這一關節上面﹐我的異鄉生活的確值得人羨慕。搬到愛爾蘭將近兩年﹐整個月都沒有到外地去的﹐就只得四個月。是很頻繁啊。不過﹐當明白歐洲是一個如此讓人嚮往的大陸後﹐兩年來竟然有四個月沒有到處逛逛﹐實在有枉住在都柏林的方便。

我當然很明白這個道理。

聖誕渡假完畢﹐臨上飛機回歐洲前﹐你給我撥了個電話。我乘的是夜機。望著你的電話號碼﹐老實說﹐確實有點意外。因為那個時候﹐你應該要躺在床上﹐執起電話筒﹐傾聽你的那一個他在你耳邊講的悄悄話。他能夠取悅你﹐我不能。所以﹐你實在不應該還在那個時候撥個電話給我﹐嘗試去關心一下我這一個失敗者。自那天起﹐在你的面前﹐我永遠都只能是一個失敗者。無論如何﹐你是不可能在我們的沉悶對話裡面﹐找到讓你有一點快樂的泉源。為何你還要打電話給我﹖為何不能讓我們以後對大家都不愀不睬﹖

從來﹐我對自己都很仁慈。躊躇了一會兒後﹐還是接聽了你的來電。

我們其實都再沒有說話跟對方講。我們都只是基於禮貌﹐才對著電話發出一些沒有意義的聲響。

曾經﹐你生活上的一切﹐都是我身體裡最重要的一部份。

那時候﹐我老是以為﹐我其實是為你而活。日記上記載的﹐都是你每天發生的事情。自認識你後﹐那些藏在書櫃裡的日記﹐已經再不是我的日記。因為﹐裡面每一頁都只有你﹐沒有我。我只不過是一個寄居在你身上的投影﹐記錄著你每天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我記得﹐很多個夜晚﹐我都會悄悄地跟你說「夜了﹐你明天還要早起﹐我今晚還要寫我的日記」﹐來結束我們的電話談話。你很奇怪﹐我竟然有這樣的恆心﹐去每天寫日記。我微笑著﹐輕撫一下你的臉龐﹐甜蜜地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那時候﹐我以為﹐總會有這樣的一天。當我百年歸去﹐你替我收拾一切東西的時候﹐你將會在我的書房裡﹐找到一箱又一箱封塵的記憶﹐找到自認識我後﹐你每天生活上的點點滴滴。或者﹐讀著那一頁一頁發黃的日記﹐你會叫那些做我們一起生活的記錄罷。曾經﹐我的確以為會有這樣的一天。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你的生活種種﹐對我已經再沒有一點意義﹐所以﹐除了網上的那個專欄外﹐我再沒有寫什麼日記。同時間﹐我的生活種種﹐你也不該再有什麼興趣。所以﹐你也再不用知道﹐何解我曾有過恆心每天寫一篇日記。你不可能還有興趣知道。你甚至已經不記得我曾有過寫日記的習慣。

在電話裡﹐你問到我的歸期。

我當然明白你的意思。我回答道﹐我已經習慣了在歐洲的生活。閒來無事﹐就會到網上看看有什麼便宜的機票﹐可以到處逛逛走走。這一個週末到巴黎的路邊咖啡店讀讀書﹐下一個週末便到倫敦看一場音樂劇。甚是寫意。我想不到我怎麼還能夠回香港生活﹖

不記得那天晚上你是如何回應了。都應該是一些無甚意義的聲響罷。

我明白﹐對於任何人﹑任何地方﹐我也只不過是一個匆匆的過客。所以﹐你該讓我輕輕的來﹐輕輕的走。

你該去找你的情人。這是我上機前忘記跟你講的話。所以﹐這就是今天晚上很想跟你講的一句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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