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活到了這一把年紀﹐我想﹐我應該很明白﹐這個世界運作的機製﹐不外乎是大家互相利用。所以﹐我們既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很灰﹖不過倒是事實。只要發覺能夠互相在對付身上找到利益﹐今天還鬥得你死我活的一對敵人﹐明天將會好得活像一對青梅竹馬﹔假如發現原來出賣對方可以使到自己獲得重大利益﹐今天的一對青梅竹馬﹐明天也可以是一對鬥得你死我活的敵人。
星期二。如常乘火車上班。如常在途中讀著《泰晤士報》。翻到了專欄那一版﹐赫然看到一張很熟悉的臉。一張十多年前﹐經常在香港各大小報紙出現的的臉。一張到了這個時候還會在那個前英國殖民地引起哄動的臉。
原來﹐他今天在這份英國傳統報紙上投了稿。
報紙編輯是這樣介紹他﹕牛津大學校長﹑前香港總督。當然﹐缺少了他那個中文名﹕彭定康。
我想﹐在遠東的那個國度﹐那些野蠻的人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這個千古罪人竟然會在一份最多讀者的英國報紙裡﹐寫上一篇題為「何解我們要害怕又大又壞的中國﹖完全沒有因由」(WHY ARE WE AFRAID OF BIG﹐BAD CHINA?THERE'S NO REASON)的文章。這一個前英國保守黨主席竟然會公開替中國辯護﹐要大家接受這個討人厭的國家﹐的確使人有點意想不到。尤其﹐記起當年他受到那些沒有教養的人的咒罵﹑羞辱。
畢竟﹐人家出生在一個偉大的民族。都寬宏大量。至少﹐沒有龍的傳人的胸襟那樣狹小﹐那樣經不起別人的辱罵。想到這裡﹐便記起了柏楊先生的一句說話:「中國人是天下最容易膨脹的民族,因為『器小易盈』,見識太少,心胸太窄,稍微有一點氣候,就認為天地雖大,已裝他不下。」
在報紙裡﹐彭定康寫道﹕「中國依然不是一個超級大國。...不過﹐她的地位已經舉足輕重。她的經濟實力確實有著很大的政治效應。到了現在﹐假如沒有中國參預﹐我們差不多不能解決任何一個國際問題。」(China is not a superpower. ...Yet China has become a hugely significant world player. Its economic might has political consequence. There is hardly a world problem that can be solved unless China is invloved.)
他又寫道﹕「我有點困難去理解為何會有人視中國的崛起為威脅。中國的成功對世界都有好處。」(I find it difficult to understand why some people regard the rise of China as a threat. China's success is good for the world.)
我也想起了張愛玲的那句名言﹕「因為懂得﹐所以憐憫。」對於中國人﹐這個前香港總督實在了解得太清楚。
讀著這個牛津大學校長的文字﹐我這個中國人的確開始對自己的國家有點改觀。這個修讀歷史的人提醒我﹐在過去的二十個世紀裡面﹐有十八個世紀﹐中國都是世界上面經濟最強大的國家。我們的確沒有理由害怕這個遠東國家重新崛起。更何況﹐正如肥彭所言﹕「在這一個世紀﹐中國難免要與美國競爭。...但我深信﹐自由不會在這和平競技下輸掉。」(The century ahead will inevitably see a hegemonic struggle between the US and China. ...I do not myself believe that freedom will lose in that peaceful encounter.)
難怪陶傑老是說﹐肥彭是一位語文大師,他的英語除了見血封喉,還會迷香撲鼻,在對手面前伸開五指晃一下,一陣幽氛令對手以為如入女兒國,瞬即全身酥麻,迷糊失覺,醒了發覺全身光脫脫,已被肥彭扒光了衣服,還摸掉了荷包,裏頭除了現金,還包括閣下的身份證和信用卡。
那天﹐香港華文報紙的網站都沒有刊登彭定康那篇文章的內容。是有點汗顏﹐不敢向中國同胞報告這一個天大的喜訊﹖
請好好記住﹕既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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