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是什麼原因了。那天﹐在酒館裡﹐大家竟忽然談到「語文」這一個話題。
N一邊喝著伏特加﹐一邊道﹕「也許﹐你們有時候都會覺得奇怪﹐我們愛爾蘭人的英文有點古怪。皆因縱然我們口講的是英文﹐心裡想的倒是愛爾蘭語。由於它們的文法都不大相同﹐所以﹐有時候﹐我們的英文都有點不符合英語的文法。愛爾蘭語是有點接近歐洲大陸的語言罷﹖」他頓了一頓﹐向著S問道﹕「你們法文怎樣說『一張白色的桌子』﹖我們愛爾蘭語使用形容詞的方法﹐跟法文有點相像。」
S來自法國西北部。不過﹐未及回答﹐J已經搶著說﹕「S﹐你也應該有著我們同樣的問題。」J是另一位愛爾蘭人。聽著了J的說話﹐我呷了一呷啤酒﹐也不執輸地﹐加上一句﹕「這個人已經不大記得法文了。他現在的第一語言是西班牙文。不過﹐在使用形容詞這個關節上﹐法文和西班牙文倒是一樣。所以﹐他也應該有著同樣的問題。」
J有點不可思議地說﹕「這個香港男生的說話倒是真的嗎﹖」仿彿沒有人會忘記自己的母語般。
S終於能夠開口回答。他點著頭﹐笑著說﹕「天﹗我有什麼時候會講法文了﹖除了偶然跟家裡撥個電話。不過﹐他們老是說﹐不明白我在說什麼。」S的女朋友是西班牙人。是早年在馬德里工作是認識。因為女友得到了獎學金到都柏林讀書﹐便一起搬到這兒來。他跟他的女朋友談話﹐講的都是西班牙文。
「D,那麼你還記得些少中文嗎﹖」M跟我問道。她是一個愛爾蘭的女生。
「所以﹐除了跟家裡打電話聊天外﹐我還會在網上寫專欄。用的都是中文。」我是這樣回答。
知道我還曉得些少中文後﹐N便問道﹕「我倒想問問﹐究竟中文裡面有幾多個字母﹖」
我老實地答道﹕「我不能同意地叫中文那些筆劃做字母。對於我來說﹐中文裡面是沒有字母的。每個字都要給牢記著它的字形和筆順。都不能串出來。」
聽到我的回答﹐大家突然對這個東方古國的文字很有興趣。畢竟﹐它跟英文﹑法文﹑西班牙文﹑愛爾蘭語都極度不同。於是﹐我也簡單地在酒杯杯墊背面﹐寫上了「人」﹑「大」﹑「天」﹑「太」和「犬」這五個字﹐嘗試淺易地解釋中文字的變化。也順應要求地給一些英文詞語寫上了中文翻譯。
不過﹐我也記起了早年陶傑的一篇題為《在國際的雞尾酒杯裡》的文章。我記得他寫道﹕「在這樣一種國際酒會場合,如果開口就是Jackie Chan、李小龍,或曾蔭權的政改方案之類,是一種『香港中心主義』的話題,是很難叫人發生聆聽的興趣的。即使對方聆聽了半天閣下的地方故事,你總也要尊重對方,講一下你對北非的政治、文化、歷史、藝術的一點點認識吧﹖」
我老是以為﹐那是我在歐洲生活的其中一篇座右文章。
於是﹐也不待開始有點吃力地用英文去彰顯中文的美麗﹐我便嘗試轉移話題。我想﹐在都柏林的酒館裡﹐要談語文﹐愛爾蘭語該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也於是﹐我學曉了這一句﹕「ON WILL KEAD AGUM DULL GUH DEE ON LETH-RAS MAUSH AY DUH HULL AY」。
站在遠處的B聽到了﹐就向著我們這邊大聲高呼道﹕「D,你果然是一個傳奇﹗我批准你去。我知道你忍了很長時候。」
我跟B舉起拇指﹐然後便立即跑了去洗手間。
Subscribe to:
Post Comments (Atom)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