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ne 21, 2010

我是讀工程出身。可是,三年大學本科課程裏,教我最難忘的,卻是一課通識。

是回歸中國大陸後首年。那時候,香港大學還未要求所有本科生都要選修通識。不過,學校倒設有許多通識課讓有興趣的學生自行報名修讀。那些通識課都不設考試,也沒有功課;選修了那些,也不會登在成績表裏。

工程科的功課當然壓得人透不過氣。幾乎沒有一個星期是不用交功課。不是只交一份,是兩、三份。所以,許多同學都抽不到時間上通識。那是可以理解的事情。都說香港人是聰明的動物。跟畢業無關的事情,何苦要理會?因為上這些通識,害得自己沒有時間做那些功課,是沒有人可憐的。

從來,我都是一個愚笨的人。所以,我從來都是一個失敗的香港人。假如做一個香港人要考試,我必定拿不到一個合格的成績。

是學期初,我如常找來一張通識課的章程來看。我給一個講師的名字吸引了。

是黃文放。

那時候,我還有讀《明報》的習慣。每天副刊裏,有兩篇文章我是必讀。陶傑的《黃金冒險號》當然是其一。另一個,就是黃文放的那個專欄。專欄叫什麼?實在記不起了。老實說,印象中,那不是一個天天刊登的專欄。都記得不清楚了。

回歸前後那幾年,我對香港還有點信心。我不相信,香港會因為回歸中國大陸而慢慢步向死亡。這些信心,就是黃文放給我的。他是新華社的人。那時候,中聯辦還叫做新華社。

看到每個星期五五點半,黃文放都會來開一課通識,我當然立即報名。(幾年後,也因為陶傑這個名字,我報讀了中文大學的一個碩士課程。)

那天,黃文放談到香港特首。他不是在說董建華。他只是很概括地談談如何成為一個成功的香港特首。

他說:「一國兩制,當然存有許多矛盾的地方。畢竟,那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制度。只是,一個成功的香港特首,應該在香港的利益跟中國的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永遠站在香港人這一邊。因為他是香港的特首。」

離開象牙塔已經超過十年,許多課堂裏的知識早忘得一乾二凈,依然不時記得的,還是黃文放這句說話。可惜,對於很多人而言,黃文放這個名字早已淹沒在茫茫人煙裏面,當然,也包括他生前講過的說話,寫過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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