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September 01, 2008

我是香港人﹐當然認識香港的作家。雖說這個前英國殖民地是出了名的文化沙漠﹐不過﹐金庸﹑董橋﹑劉以鬯和陶傑﹐都在華人社會裡有著很顯赫的地位罷。他們都是我喜愛的香港作家。我以為﹐身為香港人而未讀過他們的作品﹐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同理。在都柏林生活﹐當然也應該要對愛爾蘭的作家有點認識。不過﹐老實說﹐這倒不是什麼難事。因為在英語世界裡那幾個卓卓有名的大文豪﹐其實都是愛爾蘭人。王爾德﹑喬伊詩和蕭伯納﹐就是其中三位。還有寫《格律彿遊記》的JONATHAN SWIFT﹑《德古拉伯爵》的BRAM STOKER。當然﹐不能少了SAMUEL BECKETT這個名字。我以為﹐便是不在愛爾蘭生活﹐也不可能不認識他們﹐也不可能未有讀過他們的作品。他們都是撐起整個英語文學殿堂的重要支柱。至少﹐總聽過他們的一些名句。

愛爾蘭國寶SAMUEL BECKETT在小說《MURPHY》裡面﹐有這樣的一句話﹕「太陽從東邊升起來﹐無可避免地照耀著大地上的一切。」

近來﹐腦海裡﹐就老是浮現這一句。

那天﹐在公司突然收到一個電郵﹐驚聞老友香港家裡發生了事。於是﹐下班回家後﹐便給她撥了個電話﹐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突如其來的傷心事﹐總教人不知所措﹐亦無所適從。更何況有著空間上和時間上的距離。我也在彼邦生活﹐當然不難想像得到其中的心情﹐和要面對的問題。

我叮囑老友要保重身體﹐千萬不能病倒﹐教母親反過來擔心。我知道﹐因為時空距離﹐什麼也做不到的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弄得自己沒有胃口﹐也進不了夢鄉。老友回答道﹕「縱然心情很很壞﹐也算能吃。亦可以睡。」聽得她這樣說﹐總算教人有點放心。互相說句「晚安」後﹐便掛上了電話。

放低電話﹐我就坐在床上讀書。讀IRIS MURDOCH的《UNDER THE NET》。她也是在都柏林出生。

讀著讀著這本我最近很喜歡的小說﹐我竟然完全沒有一點倦意。雖然我知道﹐跟之前幾個晚上不一樣﹐我不能很投入小說裡面那個幻想世界。我望望床頭的鐘﹐原來已經接近凌晨一點。想起明天公司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便萬般捨不得地放下書﹐關掉床頭的燈。

平常時候﹐只要關掉了燈﹐不消兩分鐘﹐我便可以入眠。可是﹐那個晚上﹐輾轉反側多遍﹐還是未能開始好好去做一個夢。腦袋就是不斷繼續轉動﹐不懂得停下來讓我休息一下。

原來﹐我也在胡思亂想。

我想起我在公司裡如何回覆那一個電郵。我寫道﹕「我們確實都上了年紀。」我以為﹐在那個冷冰冰的電子世界裡﹐縱然沒有在結尾加上一個感嘆號﹐那一封電郵也能載著我那沉重的感嘆。我們也已經到了一個喜歡忘掉自己生辰的年紀。

我想起了許多年前在報紙裡讀過的一段說話﹕「失去了男朋友﹐我們可以再找另外一個﹔失去了妻子﹐我們也可以再娶另外一個﹔失去了孩子﹐我們也還可以再生幾個。唯獨是父母﹐失去了﹐就永遠都不能再得到另外一個。」

當我們也一天一天老去﹐的確有些事情都要無可避免地發生。正如只要太陽從東邊升起來﹐大地上的一切就無可避免地得到她的照耀。都躲不了。都逃不掉。

在那個難以入睡的夜晚﹐我亦想起了何韻詩的那一首《絕對》。

希望老友能夠堅強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驚變。

2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為啥閣下的文章有那麼多的「我以為」、「我」?寫文章,無可避免的皆由我以為而起,何需強調?

刪去一些,不是更好?

The Man Who Loves Everton said...

true. i found this problem as well. thanks mill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