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anuary 20, 2008

裝上了計算瀏覽人次的機器後﹐朋友最近發覺﹐原來自己的專欄每天都有過十人閱讀﹐於是﹐越寫越起勁。尤其﹐當知道其中有一些人﹐本來只是偶然路過﹐可是﹐拜讀了朋友的文字後﹐竟然欲罷不能﹐像上了癮一樣﹐每天都要到那個網頁上走走。她的心情﹐我很明白﹐也很替她開心。畢竟﹐我也是一個業餘在網路上爬格仔的人。

朋友提議我也替TOFFEELAND裝上一個這樣的機器。我確實有點心動。不過﹐亦有點膽怯。就怕發覺﹐原來﹐每天就只得我自己這一個讀者。畢竟﹐我老是覺得﹐這一個專欄裡面的文字﹐總帶著點孤芳自賞的味道。我怕接受不了那個殘忍的事實﹐最後把心一橫﹐狠狠地把這個曾經是我和你共享的天地毀滅掉。那時候﹐獨在異鄉﹐我還能有什麼娛樂﹖還是繼續讓我活在自己的想像好了。

自小﹐我都喜歡想像。想像身邊一切都很美好。

前幾天﹐朋友在其專欄裡﹐寫下了早前一個姊妹聚的對話內容。讀罷﹐便想起了張愛玲的一個超短篇。記述的﹐是兩個女人在電車上的說話。祖師奶奶堅持﹐那絕不是一篇小說﹐因為裡面句句真言﹐沒有經過一點剪裁與潤色。

第一個女人是這樣的﹕

「電車這一頭坐著兩個洋裝女子﹐大約是雜種人罷﹐不然就是葡萄牙人﹐像是洋行裡的女打字員。說話的這一個偏於胖﹐腰間束著三寸寬黑漆皮帶﹐皮帶下面有圓圓的肚子﹐細眉毛﹐腫眼泡﹐因為臉龐的上半部比較突出﹐上下截然分開為兩部。她道﹕『......所以我就一個禮拜沒同他說話。他說哈羅﹐我也說哈羅。』她冷冷地抬了抬眉毛﹐連帶地把整個的上半截臉托了一托。『你知道﹐我的脾氣是倔強的。是我有理的時候﹐我總是倔強的。』」

第二個女人則是這樣﹕

「電車那一頭也有個女人說到『他』﹐可是她的『他』不是戀人而是兒子﹐因為這是個老闆娘模樣的中年太太﹐梳個烏油油的髻﹐戴著時行的獨粒頭噴漆紅耳環。......她道﹕『我要翻翻行頭﹐伊弗撥我翻。難我講我銅鈿弗撥伊用哉﹗格日子拉電車浪﹐我教伊買票﹐伊哪哼話﹖......伊撥我十塊洋鈿﹐我就搭伊買﹗壞咈﹖』這裡的伊﹐仿彿是個不成才的丈夫﹐但是再聽下去﹐原來是兒子。兒子終於做下了更荒唐的事﹐得罪了母親﹕『伊爸爸一定要伊跪下來﹐伊定規弗肯﹕「我做啥要跪啊﹖」一個末講﹕「定規要儂跪。跪呀﹗跪呀﹗」難後來伊強弗過咧﹕「好格﹐好格﹐我跪﹗」我說﹕「我弗要伊跪。我弗要伊跪。我弗要伊跪呀﹗」後來旁邊人講﹕價大格人﹐跪下來﹐阿要難為情﹐難末喊伊送杯茶﹐講一聲﹕「姆媽要勿動手。」一杯差送得來﹐我倒叭笑出來哉﹗』」

還記得﹐高陽先生是這樣寫祖師奶奶﹕「張愛玲頗以家世自矜﹐但她的小說﹐除了才氣功力以外﹐她的家世確是給了她很大的幫助﹐因為就由於她的家庭背景不同﹐讓她能夠深入『世家大族』﹐接觸到人所不知的一面﹔同是以抨擊舊家的腐化為題材﹐她的小說就遠比巴金的《家》﹑《春》﹑《秋》來得深刻細緻。」

那天﹐聽罷兩個女人的說話﹐祖師奶奶是這樣點評﹕

「電車上的女人使我悲愴。女人......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

不知怎的﹐就老是把這句話藏在心裡。讀畢朋友的文字﹐這句話又浮上了心頭。

2 comments:

The Sweet Piscean said...

正正是因為...
女人愛男人, 男人愛女人...
許多男人聚首一堂, 何嘗不是又在談女人嗎?

The Man Who Loves Everton said...

yes and no.
we talk about woman but not in the same way the women 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