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上了計算瀏覽人次的機器後﹐朋友最近發覺﹐原來自己的專欄每天都有過十人閱讀﹐於是﹐越寫越起勁。尤其﹐當知道其中有一些人﹐本來只是偶然路過﹐可是﹐拜讀了朋友的文字後﹐竟然欲罷不能﹐像上了癮一樣﹐每天都要到那個網頁上走走。她的心情﹐我很明白﹐也很替她開心。畢竟﹐我也是一個業餘在網路上爬格仔的人。
朋友提議我也替TOFFEELAND裝上一個這樣的機器。我確實有點心動。不過﹐亦有點膽怯。就怕發覺﹐原來﹐每天就只得我自己這一個讀者。畢竟﹐我老是覺得﹐這一個專欄裡面的文字﹐總帶著點孤芳自賞的味道。我怕接受不了那個殘忍的事實﹐最後把心一橫﹐狠狠地把這個曾經是我和你共享的天地毀滅掉。那時候﹐獨在異鄉﹐我還能有什麼娛樂﹖還是繼續讓我活在自己的想像好了。
自小﹐我都喜歡想像。想像身邊一切都很美好。
前幾天﹐朋友在其專欄裡﹐寫下了早前一個姊妹聚的對話內容。讀罷﹐便想起了張愛玲的一個超短篇。記述的﹐是兩個女人在電車上的說話。祖師奶奶堅持﹐那絕不是一篇小說﹐因為裡面句句真言﹐沒有經過一點剪裁與潤色。
第一個女人是這樣的﹕
「電車這一頭坐著兩個洋裝女子﹐大約是雜種人罷﹐不然就是葡萄牙人﹐像是洋行裡的女打字員。說話的這一個偏於胖﹐腰間束著三寸寬黑漆皮帶﹐皮帶下面有圓圓的肚子﹐細眉毛﹐腫眼泡﹐因為臉龐的上半部比較突出﹐上下截然分開為兩部。她道﹕『......所以我就一個禮拜沒同他說話。他說哈羅﹐我也說哈羅。』她冷冷地抬了抬眉毛﹐連帶地把整個的上半截臉托了一托。『你知道﹐我的脾氣是倔強的。是我有理的時候﹐我總是倔強的。』」
第二個女人則是這樣﹕
「電車那一頭也有個女人說到『他』﹐可是她的『他』不是戀人而是兒子﹐因為這是個老闆娘模樣的中年太太﹐梳個烏油油的髻﹐戴著時行的獨粒頭噴漆紅耳環。......她道﹕『我要翻翻行頭﹐伊弗撥我翻。難我講我銅鈿弗撥伊用哉﹗格日子拉電車浪﹐我教伊買票﹐伊哪哼話﹖......伊撥我十塊洋鈿﹐我就搭伊買﹗壞咈﹖』這裡的伊﹐仿彿是個不成才的丈夫﹐但是再聽下去﹐原來是兒子。兒子終於做下了更荒唐的事﹐得罪了母親﹕『伊爸爸一定要伊跪下來﹐伊定規弗肯﹕「我做啥要跪啊﹖」一個末講﹕「定規要儂跪。跪呀﹗跪呀﹗」難後來伊強弗過咧﹕「好格﹐好格﹐我跪﹗」我說﹕「我弗要伊跪。我弗要伊跪。我弗要伊跪呀﹗」後來旁邊人講﹕價大格人﹐跪下來﹐阿要難為情﹐難末喊伊送杯茶﹐講一聲﹕「姆媽要勿動手。」一杯差送得來﹐我倒叭笑出來哉﹗』」
還記得﹐高陽先生是這樣寫祖師奶奶﹕「張愛玲頗以家世自矜﹐但她的小說﹐除了才氣功力以外﹐她的家世確是給了她很大的幫助﹐因為就由於她的家庭背景不同﹐讓她能夠深入『世家大族』﹐接觸到人所不知的一面﹔同是以抨擊舊家的腐化為題材﹐她的小說就遠比巴金的《家》﹑《春》﹑《秋》來得深刻細緻。」
那天﹐聽罷兩個女人的說話﹐祖師奶奶是這樣點評﹕
「電車上的女人使我悲愴。女人......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
不知怎的﹐就老是把這句話藏在心裡。讀畢朋友的文字﹐這句話又浮上了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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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omments:
正正是因為...
女人愛男人, 男人愛女人...
許多男人聚首一堂, 何嘗不是又在談女人嗎?
yes and no.
we talk about woman but not in the same way the women 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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