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董橋在其《蘋果日報》專欄裡﹐談及阿格莎.克里斯蒂。原來﹐這位香港最後一位文人曾跟偵探小說女王﹐有過一面之緣。董橋在《小風景》裡寫道﹕「七十年代﹐我在英倫看芭蕾舞劇﹐碰到一個富富泰泰的老太太跟一對夫婦走進劇場。朋友悄悄說那是阿格莎。」
讀著這一段文字﹐便想起了早前自己在電影院裡的一件遭遇。
那是一個週末黃昏。聽罷收音機的足球廣播後﹐見百無聊賴﹐便到電影中心看一場電影。片子是《四個月﹑三星期﹑兩天》。係羅馬尼亞的製作。講的是壽西斯古時期﹐一個大學女生跑去墮胎的一天裡面所發生的故事。
由於沒有指定座位﹐我便找了中央的位置坐下。
跟香港的有點不一樣﹐英國和愛爾蘭的電影院﹐它們在大堂公佈的放映時間﹐其實是指戲院廣告開始播放的時間。在此間生活了近兩年﹐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我還是喜歡按著門票上的時間入場﹐生怕有一天﹐電影院的工作人員會改變他們的傳統。因為早了一點入場﹐銀幕前面的布帘還未有拉開。整個放映室依然燈火通明。我便從袋子裡拿出本小說﹐在靜悄悄的環境底下﹐繼續追看那緊張的故事情節。
忽然﹐聽到後排的那個婦人﹐正跟一位剛在不遠處坐下來的老人打招呼。那位老人年紀大約六十﹐雙目依然有神。只是﹐說話的聲音並不是很嘹亮。我只能依稀聽到一點。從婦人的對答猜量﹐我想﹐他們應該也有一段時間未有碰面。
為了方便談話﹐老人提議坐到婦人旁邊。於是﹐我開始能夠聽得清楚他們的說話內容。
婦人問倒老人的近況。老人回答說﹕「正在替新作做宣傳工作。剛從高威(GALWAY)回來都柏林。說來有點湊巧﹐上星期﹐我亦到了羅馬尼亞走一趟。聽當地人說﹐這個導演有點料子。」高威是愛爾蘭西部的一個城市。
婦人道﹕「你那本新書我還未有時間翻翻。不過﹐就剛讀畢你對上那部作品。感受很深。我很同情女主角的遭遇。或者﹐是跟我的經歷有點雷同罷。」聽到讚賞﹐老人滿意地笑言﹕「可不好以為我是用了你做故事藍本。我這一個文人﹐倒沒有什麼本事可以賠償給你。」婦人也笑著道﹕「有一個類似自己的角色﹐在你的作品裡出現﹐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正想回過頭﹐望望那一位老人﹐戲院裡面的燈光突然變暗。原來﹐銀幕前面的布帘已經拉開﹐正要放映那些廣告。我也不好有過大的動作。雖然我真的很想再多看那個老人一眼。對於文人﹐對於小說家﹐我總想多親近。我以為﹐這樣便能夠沾上一些自己所欠缺的文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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