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黃金冒險號》裡﹐陶傑說﹕「本地或許有許多明星,但星味,是一門湮沒了的藝術。......一個社會有明星,但沒有明星味,就像也有許多雞吃,但都是超級市場買來的,味道不對。吃雞也要講究『走地雞』吧。」
然而﹐什麼是星味呢﹖
畢竟﹐曾在英國廣播公司工作過一段日子﹐這位香港人施施然﹐帶點刻薄解釋道﹕「一片曠野,一隻走地雞自由自在啄食。牠昂首挺胸,雞冠紅,毛色亮,走起來顧盼自雄,雞有雞的傲慢和自信。這就是所謂星味了。像奧斯卡金像獎頒獎,走紅地氈進場的一刻,凱特白朗芝、海倫米蘭、尊尼狄普,還有妮高潔曼,都是自然曠野光采四射走地的一羣。衣裝華麗,是最起碼的包裝,那份顧盼倩然的華貴,鮮紅的雞冠、絢爛的羽衣,熠熠其華,閃閃生輝,這就是星味。」
我很同意這個講法。就因為有了這一種味道﹐才值得讓我們一眾平凡人去羨慕那些水銀燈下的生活。
只是﹐香港娛樂事業也算有點發達罷。要不﹐每年就不會有那麼多男生女生﹐趕著加入這一個行列﹖只是﹐何解製造了這麼多明星﹐偏偏卻再沒有一個能夠帶點星味的呢﹖
陶傑嘗試分析這當中的因果﹕「因為本地的明星,像人工養雞場用電燈泡孵出來的小雞,用工業飼料催谷,還沒等發育好,急急屠宰,速速冰鮮。......明星不是極力催谷就會成材的,就像走地雞,需要陽光、綠葉、泥土、毛蟲,而不是輸送帶上加了激素的工業飼料。不然,那麼不人道的環境,養出來的雞,容易有禽流感,引起色情醜聞的風暴。」
這個見解﹐很透徹。正正點出了香港娛樂事業和市場裡面的那個精結問題。其實﹐那也是整個香港社會的問題﹕一個即食麵的世界。大家似乎都很害怕面對未來。不好說十年後的世界﹐便是只談未來五年的計劃﹐大家都覺得很不自在。都以為那是很長遠的事情。都說我們要做的﹐是極速解決當前問題。以後的事情﹐是以後的問題﹐應該以後才解決。
於是﹐什麼都很趕急。
在一個投資只講即時回報的時代裡面﹐「未來」的確是一個傳統而過時的名詞。這實在不難理解。大家都希望乘著國家經濟大躍進的時候﹐抓得到一大筆。始終﹐未來是一個未知數。誰能夠預測幾時﹐北京政府又會選上一個董建華的腳色﹐來領導這個還懂得生金蛋的中國沿海城市﹖畢竟﹐那不是我們能夠控制得到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也都很明白﹐縱然我們都是香港的公民﹐我們是沒有權利去選擇誰來代表我們﹑誰來做我們政府的話事人。
我想起了後殖民地時的情景。那時候﹐大家都對回歸後的生活有點不安﹐於是﹐大家都拼著命﹐像搶錢一樣﹐抓得幾多金錢就抓幾多﹐以求為那個有點黯淡無光的九七大限﹐買到多一點的保障。
在一個不能談未來的城市裡面﹐你又怎能埋怨城裡面的人﹐只懂極力催谷﹐著眼於目前霎眼間的成功﹖在一個不能談未來的城市裡面﹐星味只不過是其中一門註定要湮沒的藝術。
只是﹐想不到﹐原來在所謂「港人治港」下﹐香港人還是未能想像多一點關於未來的事情和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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