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最近在讀《菊花與劍》。
這部名著﹐我只聽過陶傑介紹﹐沒有認真翻過一頁。僅知道是一部細緻研究日本民族的作品而已。朋友似乎很迷這一本書﹐來信裡面亦有提及書的內容。她說﹕「原來﹐日本人的性格頗耐人尋味。他們是一個極自卑的民族。一切的禮儀﹑自律﹐全都只因不想給其他國家看扁。」
我同意﹐日本人是一個奇怪的民族。正如陶傑在《泰晤士河畔》裡寫道﹕「民族的行為偏向『異新奇客』﹐是島國的特色。」
「異新奇客」是英文字ECCENTRIC的中文音譯。牛津字典則翻譯為「偏離正常軌道的一種氣質」。陶傑以為﹐異新奇客是一種獨特的氣質﹐並無貶意﹐有我行我素﹐不隨波逐流之意﹐但缺乏那一點點清高﹔又有孟子所言「雖千萬人吾往矣之氣」,但又無那份豪邁。異新奇客是一種離群的孤僻﹐但又自成世界﹔頑固的別有打算之間﹐卻又自得其樂。雖並未至怪異的境界﹐卻是一種輕微無害的心理變態。
英國人的異新奇客﹐可以體現在那個古怪的度量衡上面。何以一加侖有八品脫﹖一碼有三英尺﹖一尺又有十二寸﹖他們就是世代都不喜歡採用淺易的十進制。日本人則把櫻花的意象與生命等量齊觀﹐把死亡置於美學距離去欣賞。日本人謙和﹐同時又極為暴戾﹔信仰櫻花﹐也崇拜武士刀。
的確﹐本質而言﹐英國人跟日本人﹐實在有許多共通的地方。他們都有一套傳統的道德架構﹐國民性格受到一定的壓抑﹐虛偽而深藏城府缺乏安全感而一度均成為海軍強國。凡此種種﹐都跟那異新奇客的氣質﹐有著很大的關係。
陶傑說﹐就因為有著這許多共通處﹐縱然很多時候都互相仇敵﹐英國人和日本人心裡面其實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微秒心理。電影《桂河橋》﹑《戰場上的快樂聖誕》和《太陽帝國》等﹐對這種心理都有很細膩的描寫。三島由紀夫崇拜的英雄﹐就是義助希臘對抗土耳其的英國詩人拜倫。
近日﹐法國米芝連公佈新一年的餐廳星級名單。給餐廳評級已經有九十一年歷史﹐今年才首次擴展到亞洲去﹐米芝連便發現﹐原來﹐東京是地球上擁有最多符合他們星級餐廳資格的城市。也許﹐日本的首都比巴黎是少兩個三星廚師﹐僅得八位。不過﹐兩星級的餐廳就有25間﹐是法國首都的一半﹔擁有一粒星的﹐更高達117間﹐比起巴黎﹑倫敦和紐約的一星餐廳數目加起來還要多。除了JOEL ROBUCHON(即在澳門回歸前﹐已經於葡京酒店開設餐廳的那一位法國三星廚)外﹐所有東京的星級廚師﹐都是日本人。他們也不盡是日本菜的廚師﹐也有烹調法國菜的。
米芝連發言人說﹐很明顯﹐要吃得好﹐不能不到東京去。
對於日本人這項成就﹐《倫敦時報》社評亦有提及。他們寫道﹕日本菜細緻得就如日本人的科技﹐有趣得就如他們創立的數獨。其實﹐只要知道這個國家可以發明全球最快的火車﹑映象最細膩逼真的電視﹐也給這個世界帶來比卡超﹑卡拉OK和黑澤明的電影﹐就不難相信他們會擁有最多星級的廚師。
讀著這單消息﹐實在很讓人興奮。畢竟﹐這個世界還有點公義。肯努力﹑敢創新的人﹐還是會得到最高的回報。撇開世界大戰的恩怨﹐讓日本做亞洲的龍頭大哥﹐心裡著實教人有點歡愉。異新奇客﹐總比那個東方古國裡面的那些狂妄自大﹐卻又只懂嫉妒和仇恨的糞青﹐讓人舒泰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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