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貝爾法詩特乘巴士回都柏林﹐讀著《星期天泰晤士報》裡面一篇DAVID CAMERON的專訪﹐便想起了陶傑兩年前在《黃金冒險號》的一篇文章。
記者CHRISTINA LAMB花了整個星期﹐形影不離﹑伴隨左右地去訪問那位英國保守黨黨魁。無他﹐在白高敦變得比董建華更董建華的時候﹐DAVID CAMERON這位兩年後搬進唐寧街十號的大熱門﹐當然是大眾傳媒爭相專訪的對象。根據最新的民意調查﹐保守黨遠遠拋離執政的工黨。
那篇專訪實在不短。在隨報那份四開紙的雜誌裡﹐佔上了足足九大版。不過﹐絕對值得一讀。在香港跑政治新聞的記者﹐更不能錯過。好學學別人如何不偏不倚地替自己支持的政客﹐名正言順地化妝。讀者讀畢整篇專訪﹐自然會跑到保守黨的那一邊﹐以為DAVID CAMERON就是帶領英國的走向未來的明燈。
可是﹐話得說回頭﹐香港的政治圈裡﹐有哪一位能夠配得上這樣的化妝﹖同時候﹐在那個前英國殖民地﹐又有什麼真正的政治新聞﹐讓那些夢想見證時代的記者去跑﹖
那篇專訪的開首﹐有這樣的一段文字﹕
「準備上車的時候﹐金馬倫終於按捺不住﹐開口道﹕『知道嗎﹖讓你跟著我們到處逛﹐我們很怕把你悶倒。』對於我的採訪履歷﹐他倒知道有點詳盡。平常時候﹐我是跑國際新聞的。對上兩次伴隨訪問的反對派領袖﹐就是巴基斯坦的貝娜芝(BENAZIR BHUTTO)和津巴布韋的茶雲基內(MORGAN TSVANGIRAI)。訪問貝娜芝的那天﹐就是她遇刺的那一個下午﹔訪問茶雲基內的時候﹐他就剛剛避開了三次暗殺。」
(We just about get in the car before he can keep quiet no longer. "Remember we were worried it would be boring for you following us around?"he says, referring to my usual beat as a foreign correspondent - the last opposition leaders I travelled with were Benazir Bhutto in Pakistan on the day she was bombed, and Zimbabwe's Morgan Tsvangirai, who has narrowly survived three assassination atteempts.)
的確﹐相比之下﹐訪問金馬倫實在是一件悶蛋的事情。
不過﹐也足夠讓香港那些跑政治新聞的記者﹐樂上一生。這的確是香港記者的悲哀。
猶記得那天﹐陶傑寫道﹕
「方今這個社會,有點令人憐憫的行業,是所謂政治版記者。一個政治版女記者,從大學走出來,耗半生的青春,吊在這幫酒會和議事堂常客什麼哥某姐的屁股後面『追新聞』,如果我是女記者的父母,會隱隱有點心痛。
為什麼要陪伴這號男女虛耗光陰,做他們的公關綠葉?政治新聞,在殖民地時代,是記者學本領的良機,因為其中一方是英國人。他們何時把新聞曝光,字眼如何斟酌,英語的外交詞令話中有話地有什麼餅裡帶餡的天機,當一個政治記者,能跟彭定康這一級人物及其手下周旋,是一種福氣。
他不是誰的走狗或喉舌,他從來不報道這位議員冬天攜同子女去哪裡度假,或那位女高官今天上班換了哪一套Prada新衣。當一個城市的『政界』的上位之路,給上頭的主人用水泥封了頂,他們變成在泥漿裡打滾浮沉的一群泥鰍,不見天日,你罵我不『愛國』,我指責你不民主,這個奇怪的圈子,眼看著這個哥那個姐一年比一年蒼老,在電視新聞的螢幕前瞟一眼就夠了,犯不著用Full-Time的青春,追隨在他們後面親自來驗證。
政治女記者變成這樣的靚妹仔生涯:在閃光燈的公關場合,這個大叫:『唐唐,望望左邊!』那個大叫:『當奴,望望右邊!』在一大堆咪高峰閃光燈之間,被稱為唐唐和當奴的兩位名人,像時裝節的名男模,站在一塊宣傳板前,望望這邊,微笑著,然後望望那邊。
當初誤入歧途,中了一種毒,叫做『見證時代』,入行要謹慎啊。叫唐唐『望呢邊』,他望了,攝影師拍了照,你也『扑了咪』,交了功課,但夜深人靜時,你會覺得:What a life,真是好冤好冤 。」
很久未有這樣大段大段地節錄陶傑的文字。不過﹐當讀到Christina Lamb的那段文字後﹐我的確立即想起了陶傑的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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