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ugust 12, 2007

那天﹐在劇院裡﹐坐在旁邊的﹐是一位單身女生。我想﹐沒有一個男生﹐會在週末的夜晚﹐讓自己的女朋友獨自買票去欣賞音樂劇罷﹖她的口音告訴我﹐她在英國長大。

當故事講到﹐拉馬黑將軍(GENERAL LAMARQUE)死掉﹐聚集在ABC咖啡館的學生﹐都明白該是走上街頭﹐起來反抗的時候﹐台下的管絃樂團便奏起了激昂的樂章﹐恩祖拿(ENJOLRAS)和他的一眾好友亦隨著那拍子﹐高唱起這一首振奮人心的歌曲﹕

「聽到傳來的歌聲﹖其實是人民的怒哮。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singing the song of angry men?)
在激昂的樂聲裡﹐他們高喊﹕不會再做受壓的奴隸。
(This is the music of a people who will not be slaves again.)
假如你的心靈﹐也跟那些前進的鑼鼓聲一起震動﹐
(Whe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echoes the beating of the drums,)
明天﹐我們的生命便會有一個新開始。
(There is a life about to start when tomorrow comes.)」

在那悠揚的樂曲底下﹐我跟那個女生﹐都竟然不其然地上下舞動著我們的左手﹐仿彿都要站起來﹐一起走上那革命的道路﹔在劇院微弱的燈光底下﹐看到對方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舉動﹐我們都相互點了點頭﹐傻笑一下。

我不知道她當時在想什麼。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我的腦海裡面﹐突然湧出了兩年前的一個片段。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本該是跑去沙灘﹐捧著一杯冷飲﹐懶洋洋地翻翻小說﹐弄潮曬太陽的好日子。不過﹐我卻跟幾十萬人一起﹐走到鬧市中的維多利亞公園﹐準備邁步朝政府總部進發。

是連續第二年﹐用這樣的方法﹐去悼念香港成為中國的殖民地。

在那狠毒的陽光照耀下﹐我們等候良久﹐也未能走出維多利亞公園。聽著司令台上面的無聊叫喊和毫無意義的歌唱聲﹐我實在等得很不耐煩。從來﹐我都不同意這些人的做事手法。

第一年﹐我們就應該藉著人多勢眾﹐越過政府總部﹐衝向馬己仙峽道﹐逼令董建華立即下臺﹐成立臨時政府﹐跟中國共產黨談判﹐要求立即一人一票選特首。錯過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就把真正「港人治港」的權利﹐正正式式交到PEKING政府手裡。從此﹐我們只能繼續爭取﹔從此﹐在普選這一個大議題下﹐香港人都再沒有機會發出一把有丁點良知的聲音。

那天﹐當聽到司令台呼籲民眾耐心等候出發﹐解釋因為給外面那交通燈控制了流量的時候﹐我不禁發起火來。當知道他們正跟警察商討﹐要求多封幾條行車線的時候﹐我氣憤地發起了牢騷來。

我不明白﹐何解反政府的遊行﹐要守小學生排隊從操場上課室一樣的秩序﹖平常日子﹐我們都會不依行人交通燈的燈號過馬路﹐為何反而跟政府對抗的時候﹐就這樣重視這些雞毛蒜皮的事﹖

我以為﹐只要帶頭的人敢不依燈號﹐便是有車駛過來﹐甚至衝過來﹐也從容不逼地﹐從維多利亞公園走到中央圖書館那邊的行車線﹐根本就沒有必要跟警察浪費時間。望著那黑壓壓的人群﹐車子自然會停下來﹐行車線也就自自然然地給封閉了。就是貨櫃車的司機是民建聯成員﹐受了北大人的命令﹐來撞死參加反政府遊行的香港人﹐只要交通意外發生了﹐維持治安的警察自然要封閉現場調查﹐主辦單位也不用跟警方浪費脣舌。

人家面對坦克也沒有退縮﹐我們卻連在警察面前闖紅燈的勇氣也沒有﹐難怪北京政府對我們的訴求﹐一句也沒有聽進耳窩裡面。

聽到我這些政治不正確的說話﹐週圍的人都有點反感。前面一個中年人更轉過頭來﹐「苦口婆心地」跟我說﹕年輕人﹐要冷靜點。要不﹐就會搞亂香港的秩序。你也不希望香港亂的罷﹖

我冷笑了幾聲。我想﹐我倒是很冷靜地分析了當時的情形。

畢竟﹐在香港這個拜金的社會﹐就是沒有人願意做恩祖拿﹐一個為革命犧牲自己生命的角色。便是有人願意擔起這個重擔﹐週邊的人都會反過來責罵你﹐以為你會使他們的生活更加艱苦。

於是﹐香港人只有繼續做中國人的奴隸。實在不用奇怪。更不用可惜。

2 comments:

Anonymous said...

"悲慘世界"是我最愛的音樂劇,
有幸在英倫留學的日子中,
也曾試過在連續的星期天去看...

你在那年維園內感受到的,
其實很多人也有同樣感覺...
不同的是,
我們欠缺了那種激情...
要怪,
只可怪中國人本質的奴性實在太重...

The Man Who Loves Everton said...

ture.
but what we need is just one trigger. when one starts people will follow.

this is chinese.

(i have been playing the dvd of les mis for a wee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