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anuary 23, 2007

根據香港的建築條例﹐假如房間裡面會儲存爆炸物﹐那扇門就必定要從內向外推出。原因很容易想像得到。印象中﹐除此之外﹐香港的建築條例並沒有規定門的開出方向。究竟要從內向外推出﹐還是要從外向內拉入﹐其實都是設計師自己的考慮﹐並沒有一套必要跟從的標準。

聖誕期間﹐回香港走了一趟。我以為﹐香港公眾洗手間的門﹐實在必需規定跟爆炸物儲存庫的一樣﹐要從內向外推出。

有天﹐在蘭桂芳吃過中飯後﹐便到中環街市那邊的PCCW辦些手續。途中﹐忽然有點尿急。於是﹐便連忙到附近那間大家樂找洗手間。推開門﹐發覺裡面面積原來很小。還不過六十平方尺﹐卻已有三個尿兜和一間「大房」。當然﹐還有一個洗手盆。

我趕快地到了最近門口的那個尿兜。才解開褲子﹐剛使用完角落那個尿兜的中年漢便瞄了我一眼。我知道他的意思。因為我阻礙了他的出路。只是「大房」已經給人佔用﹐縱然知道會妨礙他出入﹐我也不得不這麼做。況且﹐我著實太急了﹐真的不能等到先讓他走出來﹐然後才跑到尿兜前。我見他趕著離開﹐便唯有挺一挺身子﹐好讓他能夠在我和「大房」間牆的空位裡穿過。老實說﹐我也很希望能夠騰出多點空間讓他走過。我怕他的雙手觸碰到我。

幸虧﹐到了愛爾蘭後﹐身體是有點瘦了。挺一挺身後﹐那個中年漢也能輕易地走出來。

只是﹐離開尿兜後﹐那個中年漢竟然頭也不回﹐大搖大擺地拉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去。他竟然沒有洗手﹐便跑去拉開洗手間的門﹗

我一邊小便﹐一邊望著那扇洗手間的門徐徐關上。我很想伸出右腳﹐去頂著那扇門。要不﹐我知道﹐我便要等有人從外面推開門﹐方能離開這個洗手間了。只是﹐因為我還在使用尿兜﹐實在倒不方便去讓外面的人看到。尤其隔鄰便是女廁。

幸運地﹐在我洗完手後﹐就有人推門走入來。我便連忙跑了出去﹐好使自己不用跟「大房」裡面傳出來的氣味相處太久。

又有一次﹐是除夕夜。終於找到空檔到旺角的那些樓上書店逛逛。打打書釘﹐看看有什麼新出版的中文書之餘﹐最主要還是為了買龍應台那本《香港筆記》。只是到了樂文﹑田園和愉林﹐都找不著。因為所有存貨都已經售罄﹐新一批訂單可又未送到。

正要離開去吃晚飯﹐忽然又有點尿急。便到了文星樓下那間大快活找洗手間。豈料﹐我竟然又再次遇到一個用廁後不洗手﹐就拉門走出洗手間的人。幸好﹐這一次﹐我能夠找到廁紙。於是﹐我便把那些廁紙捲成厚厚的一卷﹐讓我當做手套﹐來拉開那扇門。

我不相信都是巧合。至少﹐在我離開香港遠走都柏林前﹐我總不會四天內遇上兩次同樣的事情。

我想﹐是香港越來越多人不知道去完洗手間要洗手。

我很想說﹐那兩個人都是大陸來的人。不過﹐我實在不能肯定他們都是從紅色中國來的旅客。以前﹐單從外表和衣著﹐我是很容易便能分得出香港人和大陸人。只是現在﹐香港人跟大陸人的確越來越相似。這當然並不出奇。當一方面不斷向上升的時候﹐另一方面卻不停向下墮﹐相遇根本就不奇怪。

讀著我那這個經歷﹐你總明白是什麼原因﹐驅使我提議香港公眾洗手間的門﹐都要從內向外推出罷﹖

香港公眾洗手間的門再不能用手拉開了。因為那些門把都不知有了多少人的尿液﹐以至另外一些人體液體。

經已回歸十年了。有著SARS的經驗﹐我們實在需要只要用腳﹐便能推開門﹐走出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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