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February 06, 2006

星期五下班後﹐我們來了個BOYS’NIGHT。早下班的便先找一間居酒屋坐下﹐喝喝酒﹑吃吃東西﹐等待那幾個或遲放工﹐或要跟家人吃飯﹐或要先安置好女朋友的人。

印象中﹐實在沒有試過只我們一班男生聚在一起﹐把酒談心。畢業前﹐大家心智依然單純﹐未有太多只容許同性間談論的心事﹐況且經已差不多天天見面﹐實在用不著搞這樣的一個聚會。畢業以後﹐大家各有事忙﹐聚會又以RE-UNION居多﹐一大班人﹐有男有女﹐而且又有新近相識的﹐談話內容都會來得較為表面﹐男人最痛的事唯有擱在一旁。

因為有太多太多的心事﹐啤酒還未有遞上來﹐WgCu經已口若懸河。

待侍應送來三大MUG冰凍啤酒時﹐大家都以為他的問題比較複雜﹐需要費點時間研究研究。於是﹐發言權便落到我手。

我接下球﹐張開了口﹐喝了一大口啤酒。才放下那重甸甸的酒杯﹐喉嚨便不其然地放大起來。從那天晚上看完電影開始﹐斷斷續續地把悶在胸口的故事吐了出來。

是第一次跟人講這個足本的故事。我一邊講﹐一邊想﹕多麼希望講完之後能夠釋放心中久久不散的鬱悶。原來﹐在這一間居酒屋開始累積的憂鬱﹐便要在這一間居酒屋才能得到化解。

老實說﹐我的問題其實經已不大﹐因為事情初發距今也有三個月。最初的時候﹐我整個星期也睡不到十個小時。現在﹐我又可以倒頭便睡﹐弄得床邊的小說每晚也翻不到一頁。時間的確是很好的金創藥。

隨著時間的流逝﹐那根刺就在我心房裡沉澱。我知道﹐它不會消失﹐因為它不是BIOFLUID-DEGRADABLE的物質﹐不會輕易在血液裡頭溶散分解。它只會隨著我的皺紋增多﹐變得不再ACTIVE﹔它只會給我的脂肪芒著﹐不再輕易彈動。假如要動一個大手術才能清走它﹐我甘願讓它靜靜地躺在我心深處﹐直到我患上柏金遜症﹐直到死神前來跟我打招呼那一刻。因為我怕。我怕當那麻醉師把那吸器放到我的鼻後﹐我就會從此一睡不醒。我怕。

我怕﹖PROFESSOR LIU果真神人﹗

他竟然看穿了我的身體。他竟然看通了我的心。他知道我的心房很大﹐所以要那根刺沉澱到心深處確實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當它還在沉下去的時候﹐當它還未到底的時候﹐只要我的血流忽然加速﹐那根刺便會給漂到一旁﹐撞到心臟強壯但溫柔的肌肉﹐刮傷週圍敏感的神經。那痛楚將會從我左邊胸口蔓延開去﹐去到身體每一部份。

PROFESSOR LIU同意時間是很好的金創藥。日子一天天的過﹐心房肌肉的保護網便會越來越厚﹐痛楚也就只會越來越微弱。不過﹐就算多微弱﹐那感覺依然很煩人。他說﹐除非我能夠控制我的血液流速﹐否則我將不時受那微弱的痛楚煩擾﹐永遠不得安寧。他聽著我的故事﹐知道我控制不了血液的流動﹐便建議我動一次手術。可能見我沒有反應﹐他索性把這個手術的細節跟我講了。

我有點猶疑。難道我還捨不得那根刺嗎﹖我心裡重覆著PROFESSOR LIU跟WgCu的問題。一遍﹐兩遍﹐三遍。

想了又想﹐我竟然有點答非所問﹐這個手術不是對她太殘忍了點嗎﹖

他們都有點驚訝﹐說我仁慈。其實﹐我知道﹐我只是保護自己保護得過了頭。

也許﹐他們是對的。我太仁慈了。事情開始的時候﹐我便應該對她殘忍一點。現在落得這個田地﹐我還能夠推卸責任嗎﹖現在落得這個田地﹐我還能有選擇嗎﹖唯有乞求她放開我。就讓她來個大獲全勝。替她的臉上貼一貼金﹐自己的心也會有一點好過。

他們都這樣說。

待會﹐其他人都來了﹐我便把球交予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一直到第六個。我們一邊喝酒﹐一邊吃東西﹐一邊傾訴心事。最後﹐為了再開懷一點﹐我們決定到Z的家繼續買醉。可是﹐原來夜已很深。我們有太多用來買醉的金錢﹐太少可以醉人的酒。

仰起頭來﹐我發現﹐因為月亮不是很明亮﹐所以星星都很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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