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新年前﹐突然很想跟香港的朋友聊一聊天。豈料﹐連續撥了幾個電話後﹐都沒有法子接通。不是沒有人接聽﹐便是直接到了留言信箱。望一望鐘﹐算一算香港時間﹐我想﹐是大家都跑了到外面去迎接新年罷。或年宵市場﹐或到電影院看賀歲片。所以﹐無暇接聽﹐甚至不曉得自己電話響起。
我不願意失望地放下電話。嘗試了幾個電話號碼後﹐還是未能碰上一個人聊一聊天﹐於是﹐我決定找一個一定留在家裡的朋友去。早陣子﹐他成為了一個男孩子的父親。
接聽電話的﹐是他的妻子。她道﹕「假如你早幾秒撥電話過來﹐沒有人會有空拿起電話。我們倆花上不少力氣﹐才替那個小孩子換好了尿片。現在﹐我手裡還執著那塊滿載了寶貝的尿片。」
意外地﹐她有點精神弈弈。我以為﹐照料一個初生小孩﹐是一件很費神的事情。況且﹐才出了院幾天﹐根本沒有空好好休息。她這樣解釋道﹕「接到你這一個遙遠的電話﹐總要交一交戲罷。」
因為做父親的要忙著照料那個新寶貝﹐於是﹐便由做母親的應付這一個自遠方來的不速之客。
我們談到了名字。
做母親的問我有什麼建議。還不好算合適不合適﹐他們就是還未能想到一個。我當然知道我不便多言。畢竟﹐這是做了別人父母後才能享有的權利。我學著張愛玲的口吻回答說﹕「我們中國人有整個五大字典供我們搜尋兩個適當的字來代表自己的孩子﹐還有什麼《詩經》﹑《論語》的﹐有這麼豐富的選擇範圍﹐這該不是什麼很大困難的事情罷。花上些時間﹐到圖書館逛逛便成。」
明顯地﹐我是抄著張愛玲那篇《必也正名乎》來的。我記得裡面有這樣的一段文字﹕
「...有這麼豐富的選擇範圍﹐而仍舊有人心甘情願地叫秀珍﹑子靜﹐似乎是不可原恕的了。適當的名字並不一定是新奇﹑淵雅﹑大方﹐好處全在造成一種恰配身份的明晰的意境。我讀報喜歡看分類廣告與球賽﹐貸學金﹑小本貸金的名單﹐常常在那裡找到許多現成的好名字。譬如說柴鳳英﹑茅以儉。...」
每次重溫這一段文字﹐我也會同時想起了陶傑。在起名字這方面﹐張愛玲那時候的中國人還算得上是幸福的。竟然隨便在報上還可以找到許多現成的好名字。到了這一個世紀﹐我們翻開華文報紙﹐我們可以找到一些什麼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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