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April 15, 2009

前言﹕這是一個叫「兩週一聚」的活動。是網友米雪兒發起。每月十五日﹑三十日﹐一班住在世界不同角落的香港人都會一起寫同一個題目。今天是第十二次相聚。主題定為「怕」。這乃是HEVANGEL的心思。

皆因故事有點長篇(纍贅)﹐故將分四天連載。


(一)

我怕死。我更怕我的丈夫比我早死。雖然﹐我很明白﹐他比我早死其實是正常的事。不好說男人平均壽命都要比女人的短﹐便是假如每個人都有八十歲壽命﹐德勤撒手塵寰的時候 - 幸運的話﹐那將是二十年後的事情﹐我才得他現在這一把年紀。只是﹐誰說每個人都有八十歲的壽命﹖誰都不知道每個人 - 包括自己﹐還能夠多活幾多年。或者幾多天。誰曉得下一秒我們會遇上些什麼事﹑什麼人﹖

誰曉得﹖

孤單地坐在窗臺﹐望著外面連綿不斷的春雨﹐我竟然一邊回憶著這幾年發生的事情﹐一邊思索著這一個似乎誰都曉得答案的問題。

(二)

五年前的夏天﹐當樸齋決定還是留在他妻子身邊的時候﹐我便毅然拋下香港身邊一切﹐跟公司申請調往到倫敦總部﹐做總裁的私人助理。無疑﹐那是有點倉猝。因為我是在截止申請那天才遞上我那份早已填妥了的表格。不過﹐現在回想起來﹐我依然相信那是我一生裡面最正確的決定。我相信。

那時候﹐朋友都著我多考慮一會兒才接受總公司的邀請。他們怕我會後悔一生。因為他們以為﹐我遠走倫敦﹐只是為了逃避我的感情 - 樸齋和週邊所有的閒言閒語。畢竟﹐在一個陌生的國度裡打拼﹐往往是逃避一切感情煩惱的妙法良方。

於是﹐如我所料地﹐臨上機前一晚﹐蔚楨也再次親自駕駛自己的遊艇老遠從南丫島趕來了愉景灣。

雖然那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可是﹐當看到蔚楨站在門外﹐我實在有點猶豫。我當然猜得到她到訪的原因。同時候﹐我也猜不到她到訪的原因 - 她不是堅持作無謂努力掙扎的人。說是從她的醫院裡帶了點安居藥給我隨身﹐不過是托辭罷了。可是﹐難道我真忍心讓她白走一趟﹖望著她那張雪白的圓面孔﹐亮晶晶的眼睛﹐血滴滴的嘴脣﹐我還是讓這個支持安樂死的醫生進入了我的房子裡面。

我依然赤裸著上身﹐只讓一條內褲包裹著我那有點丰滿的臀部。這是我獨自在家時的打扮。我不希望有一點拘束。當然﹐在蔚楨面前﹐我也不需要多披一件外衣去遮掩身上任何一處地方。

在那繁星密佈的夜空底下﹐蔚楨站在陽臺上﹐呷著冰冷的玫瑰紅酒。她嘆道﹕「三年前﹐為了得到世界﹐你願意放棄我這一個女人﹔三年後﹐為了樸齋這個用情不一的男人﹐你決定放棄這個世界。女人啊﹗女人﹗到什麼時候﹐你才重新曉得不繞著男人而活﹖」

我一手拿著酒杯﹐一手夾著香煙﹐也靜靜的走到陽臺去。我依偎在蔚楨的脖子﹐回憶著早在三年前已經完結了的那些荒誕的輕狂歲月。荒誕輕狂但快樂的歲月﹐假如快樂就只是簡簡單單地跟一個愛護自己的人一起。

我把我的酒杯放到花槽裡﹐也從蔚楨手上接過她那一隻印上了點口紅的酒杯﹐緊緊的靠到我那隻旁邊。拉她坐到陽臺上那雲石的地板上後﹐我便跪在她的一旁。我把她的左手放到我那高聳的胸脯上面﹐讓她用力捏壓下去。我希望她用盡全身氣力去擠出我淚腺裡面剩餘的幾滴淚水。我不希望帶著這些隱藏了的記憶上路。我不是去逃避﹐我是去重新開始。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裡面。

我吸了一口煙﹐輕輕地在她耳邊呼出一圈圈灰白色的空氣。我悄然地道﹕「你又怎知道我這一次不是為了得到另外一個世界﹐而放棄一個能夠讓我快樂的男人﹖」我故意加重了語氣在「快樂」兩個字上。

聽到我的話﹐蔚楨立即搶過我手上那支燃燒得才剩下一半的香煙。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氣憤地道﹕「無疑﹐我就是不能夠給你那一種快樂。」然後﹐她狠狠地把那煙蒂擠在我的乳房上弄熄。

我沒有閃躲﹐大大方方地接受她折磨。我咬著自己的嘴脣﹐沒有喊出一點聲響。原來﹐我的淚腺已經再沒有什麼淚水。

望著蔚楨的臉﹐我看到她的眼睛裡竟然充滿了悔意。她開始溫柔地掃拍著我胸脯上的那些煙灰﹐仿彿多使力一點我都會忍受不了。她輕吻了我兩隻乳房一遍後﹐道﹕「漪碧﹐難道你真的以為騙得到我嗎﹖下月﹐我們便認識了二十年。我當然知道你很才幹﹐才幹得許多男人都要自愧不如。不過﹐我知道﹐你要的不是整個世界﹐你要的不過是一個真正關心你的人。」她頓了一頓﹐撥著我那頭烏黑的長髮﹐繼續道﹕「傻孩子﹐不好介意回到我的身邊來。到了這一個時候﹐你總該相信﹐我才是這個世界裡面唯一真正關心你的人。沒有經過樸齋這一劫﹐你又如何了解得到男人的壞﹖」語畢﹐蔚楨便把她那兩片厚厚的嘴脣放到我那兩片上面。她沒有讓我答話。我也不打算回答什麼。畢竟﹐在感情生活上﹐我們已經是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自遇上樸齋後﹐我再不是一個可以喜歡女人的女人。

我們一直吻下去。從陽臺到客廳﹐從客廳到睡房。再沒有說上任何一句話。當然﹐蔚楨是無法子像樸齋一樣進入我的身體﹐給予我女人不能給予我的快樂。

天亮。我沒有待蔚楨醒過來﹐便靜靜地提著行李﹐離開愉景灣。我情願早一點到機場呆等﹐也不願意多看見蔚楨一眼。因為我們已經完成了三年前所欠缺的一個完美的道別儀式。再多一些纏繞﹐不過是徒增一些不必要的遺憾。我已經再不是三十二歲。

我竟然要到一把年紀才明瞭女人愛上的該是男人這個許多女生一早便明瞭的道理。

無疑﹐這是有點難以想像。不過﹐我的而且確是在三十五歲後才真真正正明瞭這個道理。因為我是過了人生第三十五個生日後才真正愛上了一個男人。在那年生日後第一百天﹐我愛上了德勤這一個愛爾蘭人。

是真真正正的愛上。從第一眼開始。是我一生人的第一次。

未完﹐待續

[按﹕其他報名參加派對的﹐請留意HEVANGEL。當然﹐也可以留意「兩週一聚」的官方網頁。]

4 comments:

hevangel said...

噢~ 原來不是恐怖小說。

Anonymous said...

wow... nice!! very nice!!!

The Man Who Loves Everton said...

hevangel,

no, it's not. i'm sorry if it disappoints you.

The Man Who Loves Everton said...

gwenzilla,

thanks. but after reading the next three you will not say so, I'm afraid. It's long and broken.

anyway thanks.